第009章
两道声音交叠出现。
念禾抬头，看到姚佳一脸慌乱地走过来，她看了看地上的脏衣服，又看了看自己怀里的，“这……”
沈立青表情很无辜，“你太不小心了，自己的衣服怎么那么不上心呢。这可是学校统一定制的，补货很麻烦的。”
裙子就算了，衬衫那么白，怎么洗得干净。更何况这可是厕所的水啊，多脏啊。
“你的衣服当然是从你抽屉里拿的啊。”沈立青戏看完了，就不耐烦在这闻臭烘烘的味，她浮夸地扇了扇风，“唉，可能真是我听错了吧，不过我也是好心，我以为你想试呢。毕竟你那么白，穿裙子好看啊。”
言语追捧，眉眼却含讽刺不屑之意。
说完不等念禾说什么，沈立青转身要走，姚佳及时拉住她，“沈立青。”
沈立青睨了她一眼，抽走自己的手臂，“干嘛？”
姚佳本来就看沈立青不顺眼，这会儿一眼看穿她的阴谋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可没念禾脾气那么好，都这样了还给人留面子。
“你刚刚不是给我说是念禾让你拿的吗？”姚佳质问她，“不经过别人同意，你怎么能随随便便动别人东西呢？”
沈立青没想到姚佳那么不识好歹，立刻拉下脸，“你什么意思啊？我偷啊，一件破校服有什么了不起的，谁没有啊？我不那么说我还能怎么说啊，谁不都是图个方便。”
“图个方便，我看你是不安好心！”
“你！”沈立青嚣张惯了，扬手就要打人。
念禾连忙拉了姚佳一把，她看着沈立青，表情依旧，只是声音变了变。
“沈立青，你可能拿错了。”
沈立青：“什么拿错了？”
姚佳这才反应过来，她一把夺走念禾手里的脏衣服塞给沈立青，“不好意思，您还真拿错了，您衣服不是号大吗？我就想着下课给您换，这不是还没来得及换，先放念禾那了。您刚刚恰巧不问自拿，这也算完璧归赵了。至于这衣服该怎么办，反正也是您听错了，您就将就将就自己回家洗洗吧！”
这次姚佳说完也不等沈立青有所反应，拽着念禾就往外走。
念禾不忘拉住角落里的吕莹。
三个人刚出女厕拐角，就听到沈立青大骂一声：“操！”
后面更难听的话念禾就假装没听到，她攥紧了怀里的衣服，眼睫轻颤。
九月阳光渐渐褪去热意，照在念禾脸上，温热适宜。
姚佳还在耳边义愤填膺：“真是在哪哪都当大爷，以前班主任是她亲戚她那么嚣张，现在火焰还能旺到哪去？”
念禾始终低眉顺目，没有多余的话，也没有多余的表情。
姚佳以为她被沈立青吓到了，立刻安抚道：“你别害怕啊念禾，现在咱们班你同桌才是老大。”
念禾没有害怕，只是突然有些感慨。她冲姚佳笑着摇头，片刻才声音很轻，咬字却异常清晰地说：“我不怕。”
再回到班级，不少人已经换上了新款校服，大家看上去都很开心，除了刚刚从后门摔门进来的沈立青。
沈立青刚坐下，周围便围上了一群女生。然而只有两三秒，又纷纷散开。
念禾无暇再多关注她们，只是把衣服重新放到抽屉里，安安静静坐在自己的位子上。
时间临近中午，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再通过玻璃窗折射在念禾桌子上。
光滑平整的桌面上出现点点斑迹，明灭分明。
这些痕迹也照在了念禾心上。
她看着，视线渐渐变得恍惚。
上辈子，事情的前半段一模一样，沈立青把衣服丢在地上，她洗了很久也没洗干净。
后来穿了一次，被很多人嫌弃。那些人甚至充满敌意地推搡她，她不小心撞到许靳身上。
当时差不多也是这个天气，阳光轻薄如纱，在她身上留下浅浅一层光。
她后背撞在许靳胸口，许靳沉沉闷哼一声，她惶恐回头，许靳掀眸。
四目相对。
一双眼睛深沉似海，一双明净的像九月的天。
当时所有人都惊到了，没人敢说话，也没人出来打圆场。
念禾都要吓哭了，传闻中许靳性格暴躁阴戾，动手更是不分男女。她撞到他，岂不是在送死？
“对、对不起。”念禾声线颤抖。
下一秒，她听到许靳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啧，这校服这么看也不丑啊。”
她诧异抬头，看到许靳懒散地靠在桌子上。他上身微微后仰，抱肩。俊眉挑着，真地在认真打量她。
然后说：“看在你穿那么好看的份上原谅你了。”
话落，上挑的眉沉下，嘴角却轻轻勾了勾。
那一刻，少年整个人都在光下，即便一身黑色着装看上去也异常柔软。
与此同时。
他眼睛里一闪而过的是惊艳和温柔。
一眼，念禾记了三年。
只可惜到头来……
这么想着，念禾不动声色地蹙眉，忽然下巴顶上来一丝凉意。
念禾回神，察觉到是一只笔。
她偏头，看到笔的另一端握着许靳的手。
他手指干净又漂亮，肌肤的白与笔管的黑形成明显的色差。
对念禾这个手控来说，这一幕，极其惹眼。
许靳察觉到她的小动作，薄唇不由自主掀起一抹笑。
紧接着，少年左手撑着太阳穴，右手继续执笔轻轻挑着她的下巴，沉声问：“不高兴？有人欺负你了？”
<li style="font-size: 12px; color: #009900;"><hr size="1" />作者有话要说： 许少对小禾子那么好有理由的。
理由是什么。
我不说。
甚至因为音色娇柔，让人忍不住同情起来。
太倒霉了。
“这衣服你从哪里拿的啊。”念禾打断她。
比起沈立青的自负傲慢，念禾态度显得平稳得多。
她表情无异，声音无波无澜。
“嗯。”吕莹迅速换好，又把外套裤子拆开，随便比划了一下，“正合适。”
念禾后撤一步，仔细端看了两眼，点头附和，“好看。”
吕莹不好意思地笑笑，正要说什么，忽然看到念禾身后站着沈立青。
念禾面上平静地看了沈立青一眼，弯腰捡起衣服，简单甩了两下，才不疾不徐地反问：“你什么时候听到我说我想试衣服了？”
“没有吗？”沈立青回头看别人，“没有吗？我明明听到了啊，难道是我听错了？哎哟天哪，你看我，还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了。要不这样，这衣服——”
“哎呀！”
“呀！”
原本拥挤的人群因为沈立青的到来迅速分成两拨站开。
沈立青表情嫌弃地拎着手里已经拆封的裙子和衬衫，下巴扬得很高，“念禾，喏，我刚刚听到你说你也想试试衣服？不用你回去拿了，我刚出来顺便帮你拿过来了。”
吕莹惊喜地后背贴着墙，把衬衫裙子塞给念禾，随后小声抱怨，“我都不想穿裙子，腿上好多疤。”
念禾歪着头笑，她笑起来两眼弯弯，眼睫像扇叶落在眼睑处，音色温柔，“不想穿可以不穿的，还有裤子和外套呢。”
沈立青出现得太突然，念禾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她回头，迎面飞来一丝柔软，正要抬手抓，沈立青却故意一般撞了她一下。
念禾踉跄了一步，柔软划过手臂。她低头，看到短裙和衬衫在地上。夏装布料柔软轻薄，几乎立刻就湿了。
厕所水渍早被踩得污迹满满，这衣服肯定不能穿了。
<li style="line-height: 25.2px"> 女厕这会儿人很多，闹腾的像菜市场一样。地面上的水渍被人踩得到处都是，不时有人痛苦喊出“哎呀我裤子蹭到水啦”。
吕莹站在门口，踮脚探头看了好几眼，“要不还是回去吧。”
念禾拉着她到门口的三角防震空隙，“这里，是我这种小矮子和你这种小瘦子才能来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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