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幽北风云 123.重要一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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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顾晦那房名唤丽娘的妾侍,不会有错。认人的那名探子与丽娘经常见面,所以尽管尸体已经是面目全非,但他仍然笃定自己不会认错人。”

“无论从丽娘身怀这封信件,还是从‘黄鹂’这个名字上来看,都可以基本确定丽娘与黄鹂,就是同一个人;只是这周延,又是何方神圣呢?”

郭兴听到自家老子这喃喃自语,也想了想,又伸出了五根手指:

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这位小妾那个探子身份,天长日久之下,终于还是在自家老爷面前露出了马脚。于是在顾大人的“敲诈勒索”之下,只得交出了那笔太子交给自己,请来南康大军前来助拳的“盘费银”。当然,这也就是顾大人如今在锦城肆意挥霍银两的来处;而丽娘在回到南康的半路途中遭遇不测,那下手之人便是认为她私吞银两准备叛逃组织,前来清理门户的南康谛听中人。

如此一来,丽娘私便有可能会私自留下与太子交易的证据为求自保。所以幽北方面为防储君丑闻败露,这才会传君令,命颜重武大肆搜索丽娘,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这也是颜重武愿意自污其名的原因了。

而自家护卫的搜索队,本来已经找到丽娘的尸体,此时但却被北燕方面出兵掳走。

如此情况下,颜重武便想请宣德帝颜狩以自己的帝王身份,与北燕的天佑帝进行一次正式交涉。而交涉的最终目的,便是讨回丽娘的尸首。主要还是想补上因为太子殿下的一时疏忽,所捅出的这个大篓子而已。

而北燕方一见宣德帝竟然都如此紧张这具女尸,必然是有其重要之处。仔细搜索一番,便能找到一些颜重武事先放入其中的侧面证据;再经过奉京城与锦城中的北燕探子一番调查,平北侯乃至天佑帝,想要拼出完整的思路并不是多么困难的事;待他们一旦形成完整思路,必然对我幽北欲联合南康、漠北,集三路大军夹攻北燕之事深信不疑。毕竟,所有人都不会对自己努力调查得出的结果有所怀疑!

因为若是任由平北侯郭孝在东海关前,步步为营不动如山地镇守下去,那么幽北三路永远都没有可乘之机,必然就会在内忧外患的纠缠之下,慢慢走向衰败。

当然,这么大的动作不可能只是一个引蛇出洞,接下来的计策如何变化,还要观察北燕方面的应对来针对性制定。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一旦局势走向朝着颜重武的计划进行,那么幽北三路得到这场战争的最终胜利、乃至争取到未来对外的主动态势都不是什么镜花水月了。

颜狩之所以对这个麻烦又不完整的计划极为感兴趣,皆因为在颜重武的这个计划之中,把自己推到了最重要的一个环节之上。

也就是说,就算这个计策不成,自己也没有一枚铜板、一丝脸面上的损失;反之若是一旦功成,那么论功欣赏之时,自己便一定是头功了;如此决定华禹大陆未来二十年走势的一场大胜,自己尽管没有御驾亲征,一战功成那般的辉煌战绩,但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一代圣君之名,无论如何也是跑不掉的!

与这种可能性相比,委屈自家儿子几日又算得了什么呢?何况想坐皇帝这个位置,忍常人所不能忍这种广大胸怀,简直就是一门必修课程;就连自己这个现任皇帝,都要仰李登的鼻息才能过活,何况他颜昼还只是一任储君呢?

所以,颜重武的这个请求,颜狩极为痛快地应下了。他在自己写完了交给北燕天佑帝的私信之后,又传召要太子颜昼,来冬暖阁“参详映照”一番。

要不是颜昼在奉昭之前已经用过了恭桶,立刻就能在冬暖阁中,被颜狩口中吐出的黄鹂二字,给吓尿了裤子;之后再仔听过自家父王云淡风轻的说完了想法之后,双腿也止不住地打起了摆子:因为按照父皇所说之计,除了在某些摆不上台面的事件换上了“春秋笔法”以外,其他的竟然都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父皇到底知道多少?他到底是在试探还是已经掌握了确凿证据?北燕南康乃至漠北,在这次事件中又分别扮演了怎样的角色?黄鹂她究竟又是死在了谁的手中?

被道破心事的颜昼心乱如麻,只得硬着头皮吹嘘了一番“圣明烛照,算无遗策”之类的废话。当离开冬暖阁后,这位浑身颤抖的太子爷,又再一次地来到了东坤宫门前。

是的,太子殿下又去找他的母妃李怜求救去了。

这样一来颜狩就更高兴了:谁说颜重武只是个有勇无谋的莽夫?就以此计来看,颜重武其人的手段真可谓是又狠又辣;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个孩子他还不贪功!就他那个请求根本也不算什么,一不要银子二不要增兵;只求自己帮他演出一场大戏,便能一战功成,彻底把东海关握在幽北手中。而且,最关键的是,一旦功成,那么最大的功劳自然便要交给颜狩,除了可以避免功高震主以外,还能让自己刷出不少的存在感。

颜重武在信中说,他借着顾大人一房“暴毙”小妾的尸体,把她“伪装”成了一名来自南康的密探,而且为了给这具尸体增加真实度,还为她做出了完整的身份来。在颜重武设计的“剧情”之中,这位来自南康的探子丽娘,多年来都与幽北太子颜昼在暗中合作。这次更是想要借双方多年合作关系,邀请南康大军,自北燕南线出兵,与幽北三路一起夹攻北燕王朝。

就在平北侯爷父子二人商讨下一步幽北计划的时候,最近一直心情不错的宣德帝颜狩,也收到了由宗族府族长颜久宁,亲自送入宫中的一封秘信。

说这是颜重武送来的迷信,其实更像是他秘奏的一封陈情信。在这封信里,颜重武写出了他自己对于东海关战事的看法,也写出了自家那一网打尽的全盘计划。当然,他在信中只是用了一些生动的比喻,让颜狩自己觉得好像明白了整个流程;但对于其中关键所在,在信中却只字未提。不过,颜狩既搞不懂、也不愿意听那些东西,他要的只有尊崇,他要的也只有胜利。

在信的末尾,颜重武提到了一网打尽北燕大军的“关键点”,除了向颜狩汇报请示之外,还向请他助飞熊军一臂之力。

“那你就给我站起来!郭兴啊郭兴,你如今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还是这般的放浪形骸呢?如今我平北大军的军纪士气,都快让你小子给败干净了。嗨……也怪老夫为人父母,却教子不严……”

“爹啊,您有唠叨我这功夫,还是研究研究正事吧!方才我从幽北蛮子手里,抢回来的那具尸体,到底是不是那只幽北黑熊精想找的小妾啊?”

郭孝也知道他这个儿子是头驴脾气,那真是牵着不走打着倒退。这么多年以来自己打也打过骂也骂过,碗口粗的枣木棍子都打断了四五条,可这孩子天生记吃不记打,伤一养好了依然故态复萌。如今已经二十有三,但还是一副孩子脾性,仿佛长不大一般。

“五天!五天之内应该就会有结果了!”

平北侯见自家儿子做出保证,便不在此事上多做思考了。虽然自家这个儿子有千般不是,但好在出去的话从来都是掷地有声,从无错漏的。

“这周延……看上去应该是个男子名讳,可为何字迹却如此温婉纤细呢?”郭侯爷把这封“摇摇欲坠”的信件收入信封之中。又拿起了另外一张纸来。这张纸倒极为浅显易懂——这只是一张“周延”在双天赌坊,赊借八万两银子赌资所立下的字据而已。

“兴儿……那具尸体交给锦城的探子辨认过了吗?”

其实,单就郭兴这位小侯爷的性子,已经成了平北侯多年的心头大患了。

尽管如此,但这位小侯爷也有着传遍北燕王朝的才名;竟然还有不少“一丘之貉”的文人雅士,称颂他有上古名仕遗风;如今自家这位公子,在北燕王城的年青一代里,已经可谓是头等的风云人物了。

“爹,我就爱这么坐着,这么坐舒服。您要是非让我坐正了,那我还不如站起来呢……”

这位被叫做兴儿的骑兵长官,随手拿起接受桌上的一盏茶来,咕嘟咕嘟的一口抽干。坐会帅案之后的老侯爷一见自己儿子的这番做派,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老侯爷也习惯了自家儿子这副德行,见他不愿意听自己唠叨,也就叹了一口气,从桌上拿起了郭兴这次“打草谷”得来的战利品。这一看还不要紧,郭老王爷差点惊得蹦到帅案上:

这封信是从那具腐尸身上搜出来的,其中很多处的字迹,已经被带着尸臭味的体液给打湿的难以分辨了。不过仔细通读一遍,其中蕴含的信息倒也能半猜半读地顺出来。

这封信是一位叫做‘周延’的幽北人,写给名叫‘黄鹂’的一封私信。字里行间除了表达自己对于黄鹂姑娘的思慕之情以外,通篇都是对于双方“一桩合作”的细则:有些关于银两数目的讨价还价;还有对于黄鹂一方所持态度的求证;有对于双方之前合作的称颂,还有对于未来加深合作的展望,行文措辞间卑微恳切,又带着一些刻意压制隐藏起来的骄傲意味,隐隐带出些突兀与别扭的感觉来。

这位队长带着自己麾下的“连弩骑兵仪仗队”,回到东海关内还没过多久,便换上了一身锦衣华服,大模大样地躺坐在帅府大堂之中的一张圈椅内。

“兴儿!你这像个什么样子?把腿从扶手上放下去,好好坐端正了。堂堂男儿、铿铿虎将,行动坐卧之间,怎能如此无正无端?”

匆匆走入大堂中的平北侯郭孝郭安顺,一见自己那个儿子仿佛没骨头一般的躺卧在一张圈椅之内,一只脚还搭在扶手上不住地来回抖着,立刻紧皱额头地教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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