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努力让它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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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滚下来,来了这么多家长,哪有你个女人坐的地方。”

这不光是男尊女卑的潜在思想作祟,也是这陈婆子太不懂礼,即使再不甘愿,家里来了客人也要起来迎一迎。可她倒好,非但不起来,反而高高上上盘腿坐在炕上,陈家大伯不发火才怪。

陈婆子被吓得不轻,见大伯子一张大黑脸,也不敢跳嚣,蔫蔫地自炕上下了来,趿着鞋子站在一旁。

陈婆子当即被吓得再不敢吭声,披头散发地站在一旁,也不去厮打大儿子了。她都是当奶奶的人,若真是被休了,简直没办法出去见人了。

“去将你家的地契和房契都拿出来!”

陈婆子想说什么,可看着陈大伯怒视她的目光,瘪了瘪嘴没有说话。去一旁柜子里翻了半天,才翻出一个破木匣子。

“自己说说你家现在还有些什么吧,在场的人没一个瞎子,多余的心思就别动了。”陈大伯警告道。

陈婆子神情怯怯地将家里的地和东西都说了一下,至于银子,她咬死了说家里没什么银子,陈大伯清楚这个弟媳妇,惯是个死要钱的,也没打算能将她手里的银子逼出来。

“家里的地一分为二,各家住的房子分给各家,农具家畜也这么分,铁根你没意见吧?”

“没、没。”陈铁根没料到会如此顺利,心情简直无法形容。

“至于你娘——”

“我娘就跟老二过吧,我知道我娘舍不得老二。不过娘你放心,以后该怎么孝敬,儿子还会孝敬你的,奉养的粮食我会及时送过来。”陈铁根想起寡妇对他说的话,赶忙如此道。

陈婆子倒没什么意见,可是陈铜根说话了,“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咱村里谁不是老大给父母养老?”

小陈氏从后面拉了他一把,站出来道:“娘素来疼我和二哥,咱家给娘养老也是应该的。大哥,你以后记得孝敬咱娘就好。”

陈铁根本就是个愚孝之人,这次闹分家并且不主动给陈婆子养老,也是因为听了寡妇的话。心中早已是十分愧疚,听了弟媳妇的话,连忙局促道:“你们放心,以前我怎么孝敬娘的,以后还是怎么孝敬。”

小陈氏笑了笑,对男人使了个眼色,两口子不再说话。

这私底下的机锋,坐在炕上的几个人,自然看在眼底。不过今日他们来本就是为分家之事,陈铁根毕竟是自家侄子,做长辈的不出面,有些不好看。至于分家后,各人将自己日子过成什么样子,那就与他们无关了。

陈家的几个男人都不说话,里正自然乐得做睁眼瞎。若不是陈铁根求上门,说实话他还真不想管陈家的事。

有陈家长辈们以及里正做见证,这分家之事就此就算是定下了。

事罢,陈铁根回到自己屋里,激动地对寡妇道:“你的主意真有用,咱们这就算分家了。”

寡妇也十分激动,连连点头。此事一解决,也算是解决了她的心头大事,接下来就该……

想到这里,她笑着推了陈铁根一把:“你还不赶快就告诉桂丫娘这个好消息。”

桂丫其实一直都知道她爹总是背着她来找她娘的事,只是她不想管,也管不了,却万万没想到会闹出这样的事来。

而陈铁根闹得这么大,就是为了跟家里分家,给自己和女儿一个安稳的日子,刘翠兰也是感动在心。陈铁根连着又提了两次,桂丫娘便同意了。

至于寡妇,这个人是两人这些日子极力避免的事情,可事情到了这一步,也不得不提起来了。陈铁根说寡妇毕竟是自己娶进家门的,她孤苦无依,他也做不出将人赶走的事,不过寡妇说了,她只求一隅安身之地,她会退位让贤,刘翠兰当大,她做小。

刘翠兰本来心里还有些不舒服的,哪知寡妇找上门来。一通哭诉,诉说自己没嫁过来之前的艰难,以及嫁过来之后如何被陈婆子以及二房欺压。

这一切都引起了刘翠兰的共鸣,女人何苦为难女人,且到了这把年纪,刘翠兰也早已没有什么争风吃醋的心。其实认真来讲,她之所以会答应陈铁根回去,倒不是因为对这个男人还有感情,而是为了自己三个女儿,她的女儿不可能会一辈子不嫁人,可若是嫁人,别人知道她家是这种情况,谁还敢娶她的女儿。

刘翠兰觉得自己是替女儿着想,却万万没想到大女儿一点都不能理解自己的心。

桂丫的态度很坚决,刘翠兰倒也没有生气,而是苦口婆心与她讲着自己的顾忌。可同样的,刘翠兰忽略了表面之下的暗流,但桂丫不是个傻的,她不信他爹突然这么大的转变,会没有别的心思。

母女两人你说不通我,我也说不通你,有史以来第一次爆发出争吵。

争吵之后,桂丫便跑来卢娇月家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

桂丫深吸一口气,打起精神来,“反正我是不会回去的。”

卢娇月犹豫了一下,道:“可若是你娘打定了主意,你恐怕反抗不了。”

桂丫正是担心这个,才会如此灰心丧气,她其实心里非常明白,她娘回去是铁定的,只不过是早晚。

卢娇月想了想,叹了一口气道:“其实你也不要怪你娘,她的想法和咱们不一样,她觉得自己是为了你和桃丫小丫着想,这种做法在你看来是不能接受,但你也不能抹除掉她这份心。就是你爹那边……”说道这里,她又叹了一口气。

桂丫又怎么可能不明白这个呢,若是她娘一门心思为了她爹,她倒还能决绝地和她娘闹,就是因为她不是,她觉得自己在替三个女儿铺一条未来会通畅一些的路。她明明知道两女共侍一夫会招人笑话,可她为了自己女儿,她愿意忍下这种委屈。

这种人让人可怜又让人恨,可更多的是一种无奈,因为追根究底她的本心是好的,只可惜用错了方法。

想着小时候她奶克扣她和桃丫的饭食,她娘明明也吃不饱肚子,却总是将分给自己的干粮藏起来,偷偷塞给她们。想着她娘明明生性懦弱没有主见,却为了她做出那般决绝之事。

和离出户,许多生性胆大的妇人都不敢想,可向来懦弱的她却是做了。

又想着被赶出来后,一家人饥寒交迫,她娘硬舔着脸求上舅舅家的门,却连门都没能进去。寒风中,她娘抹掉冻成冰渣的眼泪,对她和两个妹妹道,说不管怎样,哪怕去偷去抢,她都不会让她们挨饿的。即使这话在当时,是那么的苍白。

突然间,自打知道她娘对她爹软了心肠,便升起的一种忿怨消失了,取而代之是一种对曾经的缅怀以及对母性的感恩。

桂丫觉得自己错了,她不该因为只是她娘没有如她所愿,便因此记恨上。更不该因为心生烦怨与失望,便冷冰冰硬邦邦的对她娘的言语充耳不闻,对她的刻意讨好拒之门外。恐怕自己这段时间的态度,也伤了她娘的心,若不然这次她也不会和自己争吵起来。

其实早在之前,桂丫便知道自己心态出了问题,可她走不出来。她对陈家人有多么恨,她就对她娘有多么的失望。她总是不能理解,为什么明明自家的日子好了起来,她娘为什么还要去沾那个泥窝子。越是不能理解,她越是失望,越是失望,她越是忿怨。也因此钻在一个死胡同里,怎么也走不出来,更走不出去。

桂丫突然站了起来:“娇月,我回家了,谢谢你对我的提醒,若不然……”她可能会永远丧失这种母爱。

依稀还记得自己小小的时候,明明吃不饱穿不暖,还要遭受奶奶的打骂,但每天晚上躺在娘的怀里,那种仿佛拥有了一切的满足与幸福。

人生没有一定的顺心如意,既然不能顺心,那就去努力让它顺心。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桂丫露出一抹笑来,卢娇月突然发现,这个时候的桂丫是那么的美丽,前所未有的美丽。

桂丫回家后,并没有看见她娘,只有妹妹桃丫在家里。

“娘呢?”

“娘去挑水去了。”

桃丫犹豫地看了姐姐一眼,道:“姐,你别怪娘,她……唉,她就是糊涂了……”

桂丫点点头:“我知道。”

桃丫诧异道:“姐,你不怪娘了?”

看着这样的妹妹,桂丫有些自责,原来从始至终看不清明的只有她。

“我从来就没有怪过娘。”桂丫道:“好了,你才多大,就这么操心家里的事,你放心,姐姐自有主张。”

“姐,你想到办法解决那边了?”

桂丫点点头。

等刘翠兰挑水从外面回来,桂丫主动上前去帮她把扁担上的水桶拎下来。

“桂丫……”刘翠兰局促道。

其实方才见大女儿被气跑,她就有些后悔了,她明明知道大女儿对她爹有心结,不该这么急躁和她提那事。可也容不得她不急躁,桂丫今年已经十六了,却连个上门提亲的都没有,刘翠兰每次只要想到这件事,就成夜成夜的睡不着觉。

“我先去把水倒进缸里。”桂丫有些不自在地说,便拎着水桶往灶房去了。

之后两人进了屋,桂丫在她娘面前坐下,摆出一副要长谈的模样。

“娘,我不反对你回那边,不过有一件事你得答应我。”

“什么事?”刘翠兰下意识问道。

“回去后,咱们的生意就不做了,若是我爹跟你说这事,你不要答应他,也不得私下去求卢二叔将豆浆卖给他。”

刘翠兰听到这话,当即就是一蹙眉,“你这孩子,怎么还是这么想你爹。你爹、你爹他确实为人懦弱了一些,不过并没有什么坏心思。”

桂丫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你要是答应这事,我就不反对你回那边。”

“可……”刘翠兰踌躇一下,道:“这生意这么赚钱,放弃了未免有些太可惜了。”说来说去,她就是心疼钱,没钱的日子实在太难熬了,谁也不愿去过没钱的日子。

“我爹他既然已经分了家,又不是净身出户的,家里有那些地,已经足够咱们吃饱肚子了。你不是总说姑娘家在外面抛头露面不好,如今刚好了,咱们就在家里种种地,也不愁一家没有吃喝。”

刘翠兰想了一会儿,觉得很有道理,道:“行,那咱家就不做生意了。”

桂丫又道:“还有,若是我爹让你帮我奶和小叔那边干活儿,你也不能去。这事最好提前跟我爹讲好,若是他不同意,咱们就不回那边去。你也不愿意给人做牛做马,成日里还不讨好挨骂挨打吧?”

“这个自然!”

刘翠兰恨死陈婆子和陈铜根一家了,又怎么愿意给他们干活。更何况,人过惯了不用挨骂挨打的舒心日子,谁也不愿意上作不熬熬下作,所以刘翠兰答应得很爽快。

“还有我和两个妹妹的婚事,我爹和那寡妇不能插言,必须经过我们自己还有你的同意才可以。”为了以防万一,桂丫又加了一条。

刘翠兰失笑:“你这孩子,还怕你爹把你们卖了不成?他虽想要儿子,但平日里也是极疼你们的。”

桂丫继续不置可否。

人心易变,只可惜她娘至今都看不明白。既然她看不明白,她就帮她明白。

“反正你若是不答应这几条,我就不同意回那边。”

“好,我跟你爹说。”

桂丫又交代道:“你不用把咱们不做生意的事说出来,只用说后面两件事就可以了。”

刘翠兰也没有多想,答应下来。

次日,陈铁根再来,刘翠兰便将这些事与他说了。

陈铁根虽心里有些不舒服,可想着寡妇的话,到底还是答应下来。

事情既然决定,就要搬家了。

一直到桂丫家往陈家那边搬东西的时候,村里人才知道这件事。一时间,村里传得沸沸扬扬,说什么的都有。

有人能理解刘翠兰的这种做法,有的则不能,都用看笑话的口气说,这桂丫娘就是作的,好好的舒心日子不过,去搀和那一摊子。还有的说陈铁根以后要发达了,有个摇钱树女儿,以后要什么没有。

甭管别人怎么说,该进行的依旧在进行着。

这个风声自然传到了卢广义的耳里。

他的心情有些复杂,想了许久,便去找桂丫了。

“卢大哥,有什么事吗?”

卢广义沉默着,良久才道:“我听说你家要回去的事了。”

桂丫愣了一下,垂下头来,轻轻地嗯了一声。

“你真打算回去?”

桂丫点点头:“我娘想回去,她总是觉得我和两个妹妹继续这样,以后嫁人会成难题。”

卢广义静默了会儿,望了桂丫一眼:“你若是不想回去,我可以娶你。”

桂丫没料到卢广义会这么说,整个人都呆了。

而卢广义见桂丫一直没有说话,脸色慢慢沉寂下来,他有些艰难地道:“对不起,你就当我是胡说吧……”

话音还未落下,就听到一个抽泣声。

卢广义蓦地抬起眼,才发现不知何时桂丫已经哭得泣不成声。

他顿时手忙脚乱起来,“我没有想唐突你的意思,我、我……”

桂丫突然笑出了声,明明眼泪还在往下掉,但脸上的笑容却是灿烂无比。

“谢谢你,卢大哥。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很高兴,也很喜悦,但是——”她顿了一下,没有再说话。

而卢广义好不容易飞扬起来的心,顿时跌落了谷底。

什么喜悦高兴,这些都是安慰他的吧。

“我得回家了。”桂丫小声地说了一句,便转身匆匆往回跑。

对不起,卢大哥,谢谢你的心意。可是我不能连累你,我连自家的事都还没能理顺,又怎么能将这些麻烦带到你家去。你适合比我更好的姑娘,想必卢二婶不久就会帮你说亲,你会娶一个温柔省心的姑娘,而不是我这样的。

对于桂丫同意回陈家之事,卢娇月保持沉默的态度。

她早已不是当初单纯的她,对好友的心思,多少还是有些明白的。这毕竟是好友的家事,多的她也不能说,只能抱着祝福的态度,希望她一切顺心如意。

转眼间又是一个月过去了,这期间卢娇月拿出自己捣腾出来的几种其他口味的豆浆,先是让父母兄弟们尝,获得家里人一致赞美后,二房家的小摊上又多了几种新口味的豆浆。

一种是五谷豆浆,所谓的五谷豆浆并不单定某一种材料,什么东西都可以往里头放。不光可以放各种豆子,大米、小米、黑米、玉米、荞麦、高粱、糯米都可以作为材料。因为材料的不同,口味也会有些不同,但都非常好喝,只是要注意材料的配比。

而卢娇月最为中意的就是放了黄豆、红小豆、大米、黑豆、花生口味的,若是其中放了碾碎的红枣,更加美味。

如今二房家小摊上主打卖得便是这种豆浆,因为材料有些贵,所以这种豆浆定价为三文钱。虽价钱有些贵,起初许多客人有些不能接受,但喝过一次后,回头客越来越多了。

同时,桂丫来到二房家,提出将自家的摊子让给二房这件事。

长兄为父,这句话可不是说假的。虽然两家已经分了家,但陈老头死了,陈铁根立不住,若陈大伯真跟陈婆子较真起来,休她出陈家门也不是不可能。只是陈大伯要脸,大伯子做主休弟媳妇出门子,这事传出去,可是会招来笑话的。除非必要,陈大伯不可能,也不会动这种心思。

说白了,这毕竟不是自家的事,且陈铁根这个当事人都没说话。而陈大伯今天之所以会如此生气,也是因为陈婆子当着他和里正面丢丑,这不光是在丢陈婆子自己的丑,更是在当着外人的面打他的脸。

陈婆子刚想说一句不,就见陈家大伯眼睛一瞪。她不敢和陈大伯跳嚣,便选择去掐软柿子,她一声哭嚎,埋着头就往陈铁根身上撞去。

“你这个不孝子,就这么想跟老娘分家?老娘辛辛苦苦把你生下来,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你拉扯大,当年你不愿意吃饭,吃奶吃到五六岁,早知道你这么不孝顺,老娘把奶喂了野狗也不喂你……”

这说得都是什么话!陈大伯气得直拍炕桌,“老四家的,你在说什么?再没见过你这种妇人,一点羞耻都没有!你再给我瞎胡叨叨,我就做主休你出陈家门!”

大溪村三代同堂四代同堂的人家不少,大家想过任何人要分家,就是没想到陈铁根会闹分家。他不是素来很听那陈婆子的话吗?怎么突然就像开了窍似的。

甭管村里头怎么议论,陈铁根都看起来很坚决的样子,陈婆子同样也是如此。只是一个闹着一定要分,另一个闹着一定不能让分。

眼见怎么都没办法拗过自己娘,陈铁根请来了一个家门的叔伯们,还有里正。

陈家大伯请了里正去炕上坐下,两人坐下后,他的两个弟弟才在一旁也坐了下来。

“今天来这里的目的,你应该明白,我就不和你细说了。现在我只问一句,老二家的,铁根要分家,你愿不愿意分这个家?”

当然,她也是不甘示弱的。见大儿子请了这么多人来,她连动都未动,盘腿坐在炕上,垮着一张老脸。

陈家大伯一脚将脚边的凳子踢飞,撞在墙壁上,发出一声巨响。

早说了,村里人之所以瞧不起陈铁根,一个是因为他蠢,再来就是他没脊梁骨。再没见过哪家的男人与他一样,事事都是娘做主。虽说孝道为大,但老人过了底线,也是可以分辩一二的。尤其他是家里老大,他爹死了,自然是他当家,可惜他立不住,反倒被亲弟弟压在头上。

陈老头虽然死了,但他的兄弟们还没死绝,不是没人想给陈铁根做主,可惜人家自己不愿意。这么一来二去,就没人上前贴冷屁股了。

陈婆子自然老一套又使了出来,可惜这次对陈铁根一点都没用,这个素来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男人,仿佛一夕之间就长出脊梁骨,硬是咬着要分家。

村里头都炸开锅了。

这次陈铁根去请几位叔伯来,也真是破了天荒,到底是自家的子侄后辈,再加上那老婆娘确实太过了,几个叔伯们早就想收拾她,只是碍于早就分了家,对方又是个妇道人家,才会按下这种心思。所以陈铁根一去请,几个长辈们都来了。

陈婆子这人也就是典型的窝里横,她除了能在家里作威作福,在外面其实没什么人愿意搭理她。可能出于心虚,一见到死老头子的大哥和弟弟们都来了,她首先便怂了。

其实没人是天生不讲道理,只是见你性子软,愿意受欺压,自然乐得装糊涂使劲压榨。

最近这两日,陈家那边十分热闹。

听到风声的村民不少,只是二房一家子都很忙,卢娇月又惯不出门,所以并不知道。

素来老实听娘话的陈铁根,也不知哪里受到刺激了,硬是闹着要和家里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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