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 第一百一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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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这里的环境和人让她觉得特别安心。

第二天早上,常桑再次吃到了熟悉的早餐,王大厨把自己的手艺毫无保留地交给了自己的徒弟,这些年来,他的徒弟们也都在原本的菜式上做了新的研发。

吃过早饭,常桑和阿喜单独坐下来聊天。

“还是不见了吧,我给他留了一封书信,等我们离开之后请阿喜你转交给他。”

倒不是常桑不相信朱晟,而是她担心自己和司马绍元会给他带来麻烦。曾经的鄚州小霸王,现在已经成了爷爷级别的人。过去的五十年,带来太多的变化。

接下来,常桑和司马绍元去了郊外的加工厂,曾经被炸-弹炸出来的大坑早已经被填平。

鄚州这个地方有着太多的回忆,常桑觉得自己这一趟没有白来。

小米及旅舍的其他人大都不在鄚州城生活,他们各自有了自己一番新的天地。长途跋涉近一个月,常桑心里的缺憾被填满。在即将离开的马车上,她再次见到了五十年后的朱晟。

曾经的意气风发被岁月化作脸上的皱纹,在老人中,他算得上精神抖擞。

“阿喜,你说奇怪不奇怪?我昨日在街头竟然仿佛看到了常大哥和司马大哥的身影,大概跟我这些日子做梦,梦到他们有关。”朱晟的头发已经花白,走路虽然矫健,但跟年轻时候风风火火的模样还是相差太多。

常桑撩起车帘的一角,看向记忆里那个鲜活的小霸王。

阿喜正准备送常桑和司马绍元离开,没想到朱晟会在这个时候过来。

“是吗?也许真的是他们呢!”一想到以后不能再见两位公子,阿喜的眼眶又红了。

“哎,你怎么哭了?别呀,我的话是不是惹你伤心了?你看看我,没影的事就不应该跟你提起。”朱晟很是自责,他明明知道阿喜有多牵挂两位大哥。

马车上,常桑颤抖的手被司马绍元握住。

“走吧!我们回家。”

故人近在咫尺,他们却不能相认。常桑和司马绍元知道,他们当年的出现已经改变了这些老朋友的生活轨迹,现在看他们生活得很好,自然不愿自己的再次出现给他们造成麻烦,甚至是灾难。

阿喜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马车渐渐走远,站在她身旁的朱晟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他一把拉住阿喜的手,急匆匆地往二进院子走去。推开常桑的房门,这里果然有人住过的痕迹。要知道,这间房是四方旅舍的禁地,除了常大哥,阿喜绝对不可能让第二个人入住。

“你,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他们回来了!刚刚马车上的人,是不是他们?”朱晟双手握住阿喜的肩膀,他花白的胡须微微颤抖,声音嘶哑中带着愤怒。

阿喜没想到朱晟会如此敏锐,她先是去门口看了看没人,这才关上门来到朱晟面前。

“两位公子的确回来过。之所以不见你,是为了不给你带去麻烦。”阿喜停顿了一下,“他们,他们两人还是离开时的容颜,一点也没有变老。”

朱晟的猜想得到证实,他后退一步,跌坐在榻上。

“平安,就好!”

阿喜拿出常桑亲笔留信,递给朱晟,“这是公子留给你的信件。”

朱晟颤抖着双手接过来,脑海里浮现常桑的脸,他们竟然拥有不老的容颜!无论两位大哥究竟是什么身份,他们始终是自己心中最好的哥哥。

熟悉的字迹让朱晟红了眼眶,看完常桑留的信息,朱晟好半天才从站起身来。

“阿喜,我走了。”

阳光下,朱晟的背影似乎又苍老了一些。他的脸上似乎带着笑,又有着怀念和不舍。

重新回到小山村的常桑大病了一场,看着她日渐消瘦的面庞,司马绍元又是心疼,又是着急。令他欣慰的是,常桑病好之后情绪得到了缓解,并不再执着于过去的人和事。

子恒和子然的医术越来越好,年纪大的子然严谨且认真,几乎得到了秦缓的真传,渐渐慕名来求医的人越来越多。

跟子然相比,年岁更小的子恒心思则更加灵敏,他最近一直跟在常桑身后研习外科手术,虽然还没有在人体上做过大手术,但是动物的实验已经活得多次成功。

两人正值青年,却拥有一颗稳重的心,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医术而沾沾自喜。当然,也许是因为身边有两位厉害的导师,所以他们要求自己的标准一直都是严苛的。

时光荏苒,两年的时光匆匆溜走。

“呕!”常桑一看到牙刷,便恶心呕吐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每天早上刷牙这件事对她来说特别困难。每次只要一刷牙,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好不容易洗漱好从楼上下来的她面色苍白,司马绍元不太放心,拉着常桑去找秦缓,请他帮忙给常桑检查一下,看看她是不是生病了。

秦缓先是看了常桑的面色,然后询问了她的症状,给她把脉。医者向来喜行不露于色,但是这一次,秦缓高兴得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阿桑,你这是怀孕的症状。恭喜你们!”

常桑和司马绍元被这个消息给震惊了,两人好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结婚这么久以来,他们除了刚开始期待过孩子之外,后面渐渐已经把这事放下了。

他们特殊的天外来客身份,或许注定这辈子不会有孩子。

没想到上天在这个时候,给了他们一个大大的惊喜。

常桑怀孕似乎是一个征兆,他们也会跟这个时代的人一样,慢慢变老。通过血脉,来延续生命。

“高兴傻了?”秦缓笑着摇了摇头,“阿桑的身体对于怀孕的排斥较大,你们要做好被孩子折腾的准备。我给你们列一张清单,这些东西应该对你们很有用。”

果然跟秦缓说的一样,怀孕的前三个月,常桑吃多少吐多少,一丁点的异味都会让她难受很久。唯有那些酸得掉牙的果子和梅子,才能缓解她呕吐的症状。

眼看着常桑越来越瘦,司马绍元着急得不行。要不是秦缓打包票常桑的身体无碍,这位准爸爸几乎夜夜都要失眠。

待常桑满了四个月后,她怀孕的消息再也瞒不住,村子里的人都知道了。

看着堂屋里多出来的鸡蛋、母鸡、人参、棉布、醪糟,常桑感动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这些东西恐怕是村民们家里最值钱的东西了,都被他们搬了过来。

“我们就收下吧,这样他们才会心安。”司马绍元自从常桑怀孕以来,外出的时间越来越少。

石料厂和木材厂的管事大多亲自上门汇报工作,需要司马绍元出面的工作并不多。他和常桑没有野心,就算是有了孩子,想的也不是多赚钱。

四个月之后,常桑感受到了胎动。这是一种奇妙的感觉,不当母亲是体会不到的。母亲和孩子的心连在一起,他们感同身受,一起分享生活中的喜悦和烦恼。

五个月的常桑肚子就像吹气球似的鼓了起来。她再也没有孕吐的反应,胃口变成了怀孕前的三倍。似乎要把之前瘦下去的补回来,常桑变得圆润起来。

等常桑七个月的时候,她的肚子大得就像是即将要临盆的产妇,可把司马绍元紧张得不行。

“根据我的诊断,阿桑应该是怀的双胎。”秦缓面色严肃,妇人产子本就凶险,双胎更是让妇人仿佛要去鬼门关走一遭。就算他医术过人,也无法保证常桑一定会顺利生产。

“怎么办?我需要提前准备些什么?产婆需不需要?”司马绍元整个人变得焦虑不安,他在房间里来回走动,越想越觉得可怕。

秦缓挥笔,把需要提前准备的事宜都列了下来,他们的确需要早早做好准备才行。

一般而言,双胎产妇的生产时间会比预计的提前。在生产中,危险系数也远远高于别的产妇。尤其是生产过程中的突发情况,一旦处理不好,就会出现大人和小孩都危险的情形。

“绍元,我没事,你不用太过担心。穿越这样不可思议的事情我们都做到了,生孩子这样的事情自然难不倒我。”常桑主动拉了拉司马绍元的手,这些日子因为担心自己,他已经瘦了一大圈。

司马绍元轻轻地抱住常桑,说话的声音嗡嗡的,“答应我,你一定要好好的。”

怀孕让常桑原本有些敏感脆弱的心变得强大起来,她渐渐懂得了为母则强的道理。她的镇定,会带动家里的氛围。

早在常桑生产前的一个月,司马绍元便将附近有经验的接生婆都请到家里来。这些接生婆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重视女主人的男人,除了看在丰厚报酬的份上,她们对秦缓提出的一些生产上的理论常识还是非常感兴趣的。

在一个深秋的夜里,常桑明显感觉到胎动比往常要频繁。

没过多久,不规律的阵痛开始袭来。常桑心中默默的计算疼痛的时间,大约五分钟阵痛一次,每次不到三十秒钟。身为医学博士,常桑对于生产的常识十分清楚。

只有等到阵痛频繁且密集的时候,才代表自己即将生产。

为了不让身边的司马绍元担心,常桑默默地忍受着。直到阵痛变成三分钟一次,她才轻轻地推了推身边的司马绍元。

“绍元,我好像马上要生了。”

一阵手忙脚乱之后,接生婆被请到了常桑的房间。秦缓、两名弟子以及司马绍元等在房间门口。

眼看着一盆盆热水被端进房间里,司马绍元全身消毒之后来到常桑的身边。此刻,阵痛已经频繁到一分钟一次,常桑的头发早就被汗水打湿。

“阿桑,让我陪着你!”

常桑痛得说不出话来,她紧紧地握住司马绍元的手,仿佛这样会给她带来力量。

“宫口已经打开了,夫人跟着我们的节奏用力。先不要用尽全力,用力的方向也是有讲究的。”接生婆这些日子相互交流了经验,也从秦缓那里受益匪浅。她们见过太多女人生孩子的场景,就属眼前这个女人最是幸福。

“啊!”疼痛让常桑面部表情十分痛苦,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不要害怕,跟着我们的节奏来。调整呼吸,宫口才打开一半,孩子还需要你。”接生婆的淡定让常桑仿佛吃了一颗定心丸,她一定会平安生下两个孩子,一定会!

在这个过程中,司马绍元已经红了眼眶。

看到这样的常桑,他的心仿佛被浸泡在温水之中。酸酸的,涨涨的。

“宫口已经完全打开,用力,用尽你的全力。”接生婆面带喜色,双胎的确不易,但是眼前的女人十分配合她们,让生产这件事变得顺利了许多。“已经看到孩子的头了,再用力,用力!”

司马绍元的小臂被常桑掐出了指甲印,她实在是太疼了。

“哇哇哇哇!”

伴随着孩子的啼哭声,房间外的三个男人送了一口气。只听到一个孩子的声音,还有一个孩子呢!

“夫人,您不能松懈,还有一个孩子没有出来。”接生婆按照秦缓的安排,将提前准备好的汤水喂到常桑嘴边。

已经脱力的常桑仿佛刚刚从水里捞出来,她顺从的喝完汤水,然后又开始用力。

第二个孩子啼哭的声音明显比第一个孩子弱了一些,不过好在两个孩子都健健康康,身体并无缺陷和暗疾。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已经是非常难得。

生完孩子后,常桑昏睡了过去。

秦缓也不避讳,等接生婆处理干净之后,他立刻给常桑把脉。

“绍元,你放心,常桑没事。她只是累了,睡一觉就好。”

接生婆们拿着司马绍元给的大红包高高兴兴地离开了,接生这一户人家,能抵她们一年接生的收入来源。只盼着以后能够多遇上几个这样的人家才好。

因为知道常桑怀的是双胞胎,司马绍元早早地在村子里物色了两位中年妇女帮忙照看孩子。

直到第二天早上常桑醒来,问及孩子的性别,司马绍元这才想起来,自己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常桑身上,他倒是不记得接生婆说的是儿子还是女儿。

“儿子、女儿都不重要,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饿不饿?我去给你端点吃的过来。”

见到这样的司马绍元,常桑有些哭笑不得。

当一对双胞胎儿子被抱到常桑面前,她亲昵地蹭了蹭孩子们的额头。虽然可惜没能生个女儿,但是她对两个儿子的爱是不变的。

先出生的哥哥明显更加强壮,哭起来的声音十分有力;后出生的弟弟看起来小小的,没有老大活波,大多数时间都在睡觉。

从孩子出生时司马绍元对他们的态度,就决定了他们以后的相处模式。三人不像是父子,反倒像是在常桑面前争宠的对手。只是大家都没有想到,最得常桑宠爱的,竟然是那个不声不响的老幺。

两个孩子三岁的时候,司马绍元从后山给他们抱了两只狼崽子回来。

这是他从陷阱里救出来的小狼崽,两只小家伙一见他就赖着不走了,他只得带回家。

从此,孩子们的生命里多了一个重要的伙伴。

这天早上,常桑正在梳头。自从生了孩子之后,她头发掉得特别厉害,虽然她也清楚这是正常的情况,可是免不得有些担心继续这样掉下去,以后会不会成秃头。

在整理掉落的头发时,常桑惊喜地叫了出来。

“绍元,你快点过来!”

司马绍元正在洗漱,他拿着牙刷跑到常桑面前,“阿桑,你怎么了?”

常桑笑着举起手中的白头发,“绍元,你看,我开始长白头发了!你快过来帮忙看看,我头上还有没有白头发。顺便看看,我脸上是不是有皱纹和斑点?”

这个时代的镜子始终不得常桑的心意,太模糊了。

司马绍元没想到常桑竟然为这事儿高兴得不行,他放下牙刷,笑着来到常桑背后,“让我看看,好像还真的有几根白头发。至于脸上,跟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一模一样,还是这么年轻好看。”

常桑回头瞪了司马绍元一眼,“别耍嘴皮子,我是认真的。这下我们不会被当成怪物了,真好!”

从背后抱住常桑,司马绍元宠溺地看着她,“怪物又如何,我们一起当一对怪物夫妻也挺好。”

在大宝和二宝的眼中,母亲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看、最聪明的女人。他们每次在村子里说起常桑,都会骄傲得像两只小公鸡。司马绍元在他们很小的时候就开始灌输:母亲是需要保护的女人,我们三个男子汉要好好地保护她。

以至于两只小公鸡早早地学会了生活自理,他们每学会一样新的本领,都会跑到常桑面前求表扬。久而久之,两人无形之中成了村子里的孩子王,大家有什么事情都会让他们拿主意。

再加上司马绍元送他们的狼崽子,让他们从小就培养了责任和担当意识。

子恒和子然注定要成为展翅高飞的雄鹰,即便他们很想留在秦缓身边侍奉,也被秦缓给坚定的拒绝了。

“我教你们医术,是希望你们用来治病救人。现在,我已经没有什么可教你们的了,你们走吧!”秦缓的年纪越来越大,虽然身体康健,但是精力大不如前。

“师傅,我们不走!”

大宝和二宝悄悄地趴在门口偷听,两位叔叔要去哪里?

“哎,我知道你们担心我。有阿桑和绍元在,你们有什么不放心的?”秦缓拄着拐杖,来到两位弟子面前,“你们是我的关门弟子,也是我费尽心血教导出来的孩子。当年,你们师尊也对我说过:医者,见得多,治得多,才不枉费了一身本事。”

“弟子谨遵师傅教导。”

最终,子恒和子然还是离开了小山村。

从那以后,整天只知道玩耍的大宝和二宝多了一项新的任务,跟在秦缓身后学习医学知识。原本司马绍元以为两个孩子会抗拒,谁知道他们竟然乖乖地答应下来。

“弟弟,我们明明已经五岁了,父亲总把我们当不懂事的孩子。”大宝翻了个身,他们俩兄弟去年就单独睡一个房间,两兄弟习惯了睡不着的夜里聊会儿天。

二宝依然维持着平躺的姿势,“相比五十岁,甚至八十岁的人来说,我们的确很小。”

听了弟弟的话,大宝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

“我一顿已经能够吃两碗饭,跟小狼打架也不会输给它。现在,我还识得很多字,还会认很多药草。难道,不能算是厉害?我比村子里好多大人都强。”

站在门口偷听的常桑差点笑出声来,这可真是她的傻儿子。

二宝凉凉地看了一眼身边的哥哥,“可是,你很矮。”

“你还说我矮,我怎么也比你高。算了,不跟你说话了,睡觉!”大宝显然被弟弟的话给气着了,躺下没过多久就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晚上,常桑跟司马绍元说起了两兄弟之间的对话,“绍元,你说我们家二宝会不会太老成了点?”大宝倒还好,傻乎乎的很可爱。就是家里的老二,让她有些担心。

“没事,孩子们有自己的想法很好,你不用太担心。既然他们想要快快长大,我这个当父亲的不能辜负了他们的期望。”

于是,从第二天早上开始,双胞胎兄弟多了一堂武术课程。授课的人便是司马绍元,两个孩子从扎马步做起,开始了苦不堪言的童年生活。

燕国项阳侯活了整整九十岁,据说他是在睡梦中去世的,脸上还带着笑。

在他去世之后,燕地开始动荡不安,四方旅舍及花想容的产业被别的势力霸占。项阳侯是燕地的传奇人物,他这一生并未娶妻。有人说他有龙阳之好,也有人说他有心爱之人,只是不能娶回家中。

那些曾经辉煌过的人和事,终究抵不过历史的车轮。

秦缓的死来得很是突然,他在留下一封遗言之后,爬在案头睡了过去,从此再也没有醒过来。

弱冠之年的双胞胎兄弟亲自操持了秦缓的丧事,子恒和子然接到消息赶来时,秦缓已经下葬。他们在坟头跪了整整一天,直到晕了过去。

岁月终究在常桑和司马绍元的脸上刻下了痕迹,他们的确在衰老,只不过变老的速度十分缓慢。

他们所在的村子再也不是当初那个贫穷的山村,村子里的百姓依靠自己勤劳的双手,过上了幸福安稳的生活。他们心中最感激的,依然是常桑一家。

石料厂和木料厂的生意司马绍元早早地交给了村子里的人,常桑和司马绍元实现了他们的理想,过上富贵闲人的生活。

当大宝和二宝告诉常桑,他们兄弟想要出去外面看看的时候,常桑犹豫了。

“你们真的想好了?”面对二十岁的儿子,常桑心中除了骄傲,剩下的全是怜爱。虽然一早知道自己不可能永远把孩子拴在身边,可真的到了这一刻,她还是不舍。

两兄弟点了点头,然后一起上前抱住常桑。

“母亲,我们一定会好好的。”

常桑摸了摸孩子的头,“答应我两个要求,我就同意。”

兄弟两人自然没有不同意的,无论常桑说什么,他们一定会谨记在心间。

“第一,人不可全信。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其二,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你们要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谨遵母亲教诲!”

至于司马绍元,他正在给孩子们准备出行要带的行李。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送走两个孩子,家里便只剩下了常桑和司马绍元,早在几年前,家里的厨师和侍女都被常桑和司马绍元送走。村子里有人定期过来帮他们打扫卫生,闲下来的常桑和司马绍元也就围着每天一日三餐打转。

常桑喜欢各种各样的鲜花,司马绍元从山间或者集市上带回家,亲自种在花园里。

他习惯早每天早晨剪一束鲜花,放在常桑的床头。也会在这些鲜花凋零的时候,将它们收集起来,晾干制作成香包或者枕头。

常桑做饭的手艺越来越好,许是因为心中有爱,她所制作的食物总是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清甜味道。

日出而作,日落而歇。周而复始,循环往复。

“阿桑,别动,让我看看,你好像长了一条皱纹了。”司马绍元按住常桑的肩膀,五十多岁的他们有了些许白发,但是精神状态和面容看起来跟三十岁出头的中年人差不多。

“真的吗?在哪里,指给我看看。”常桑不仅没有难过,语气中反而兴致勃勃。

司马绍元的手指落在常桑的额头上,“这里。”

常桑抬手,握住司马绍元的手,“绍元,你也长鱼尾纹了。我们都开始老了。”

扶着常桑的肩膀,让她站起来,司马绍元忽然心中涌入很多感概,“阿桑,你说当年如果你没有遇到绑架,我没有出现,我们现在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常桑还真的认真想了想,“我,应该几乎在研究所工作到退休。然后进入指定的疗养院,安享晚年。”她以前从来没有考虑过婚姻,结婚在她看来是件十分麻烦的事情,更别提生孩子。

听了常桑的话,司马绍元紧紧地握住她的手。

“那你呢?绍元,如果没有遇到我,你会过上什么样的生活?”

“我昨天晚上做了一个梦,梦见我开了一家武术馆。家里的人经常给我安排相亲对象,可是直到老,我还是一个人。然后,我在疗养院里,遇到了你!”

常桑笑着给了司马绍元一拳,“你以为我会相信?”

说完,她便下楼去了。或许因为他们年纪都大了,居然开始说起过去的事情。

看着常桑离开的背影,司马绍元喃喃自语,“我没有骗你,我真的梦见了我们变老的场景。你,就是我命中注定的那个人。”

没过几年,双胞胎兄弟各自把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带回家,常桑和司马绍元很是开心,尊重孩子们自己的选择。

他们已经太久没有下山,对于外面的局势并不是很关心。至于两个孩子现在正在做的事,常桑和司马绍元也没有干涉。他们的孩子,从小就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年轻的时候恩爱无比的常桑和司马绍元,临到老了反而每天都要吵一吵。

都是些琐碎的小事,两人吵了也就过了,从来都不会过夜。

他们约定,即便是老了,也要一起走。不然留下来的那个人,该有多么孤单。双胞胎兄弟都已经各自成家,也有了小孩。常桑和司马绍元更像是一对不负责任的父母,放任孩子们过自己想过的日子。他们本就是现代人,至始至终都没有干涉过两个孩子成年之后的生活。

这并不代表他们不爱孩子,双胞胎兄弟跟常桑和司马绍元的感情也没有因此疏离。

人总有一死,或早或晚。

当司马绍元拿着一束鲜花走进房门的时候,他发现以往已经去做早饭的常桑今天还在睡觉。

“懒桑桑,起床做饭了。你看看,今天我摘了你最喜欢的花。”不知不觉中,司马绍元插花的手艺变得精妙起来。每天一束的鲜花,从来没有一天迟到过。

等司马绍元把鲜花插好,常桑依然没有动静。他走到床头,轻轻地抚摸常桑的头发。

然而,他却在这个时候发现,手下的皮肤已经没有了温度。

笑容僵在脸上,司马绍元颤抖的开口,“桑桑,你又调皮了,对不对?”他趴在床头,用额头抵着常桑的额头,两行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说好的一起走,你怎么留我一个人!”

常桑的葬礼十分简洁,墓地就在房屋背后。很早之前,常桑和司马绍元就在崽崽的墓地旁边,修建了他们死后的墓穴。

双胞胎兄弟接到消息,第一时间带着各家媳妇和孩子回到村子里。当他们看着灵堂里父亲孤零零的背影,两兄弟泣不成声。他们这些年,没有做到儿子应该做的孝顺,让父母独自在这里生活。

司马绍元听到动静,回过头来。

“你们回来啦?”他看起来很平静,但是通红的双眼出卖了他。“不要难过,孩子们。你们母亲的离世并非你们引起的,不要自责。她,走得很安详。”

常桑下葬这天,天空飘起了细雨。

全村人都来送行,他们永远也忘不了常桑的笑脸。

葬礼结束当天晚上,司马绍元将两个儿子叫到自己房里,“我要告诉你们一个秘密,我和你们母亲都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我们从未来穿越,来到了这里。”

这个故事说起来很长,两次穿越,生与死,情与爱,交织成一段传奇的人生。

“在未来,孩子成年之后离开父母生活是很正常的。我和你们母亲从来没有觉得你们不孝顺,也没有觉得孤独寂寥。反倒是你们的成长,给了我们很多惊喜。”

双胞胎兄弟很快接受了父亲所说的情况,难怪他们的父母与别人不同。

“我告诉你们这些,除了让你们了解我和你们母亲之外,更重要的是让你们明白,如果有一天,我也离开,你们兄弟两人一定要相互扶持。我们并不是消亡,说不定去了别的世界。”

父子三人聊了很多,直到东方的天空微微泛白。

常桑葬礼过后的第二天,司马绍元也跟着她的脚步离开。

双胞胎兄弟早在父亲跟他们聊往事,聊秘密的时候就有所感知,可是真的面对父母的离世,他们还是有些经受不住。司马绍元下葬之后,两兄弟都病倒了。

在这栋父亲为母亲修建的四合院中,双胞胎兄弟感受到了太多的爱。

满园的鲜花,厨房里丰富的食材,还有房屋侧面的小菜园。他们仿佛还能在家里看到父母的影子,他们生活的痕迹。

身怀利器,慧而不骄;父母正是用他们的故事告诉孩子生存之道。

等病好了,双胞胎兄弟带着家人在父母的坟前磕头,两人在心中许下誓言,一定会当好一个丈夫的角色,做好父亲给孩子们树立好榜样。

在他们打算离开这天,原本晴朗的天空忽然下起了雨。骤雨初歇,几个孩子站在屋檐下,指着天空对父母喊道:“娘亲,父亲,你们快看,天空好像有一座桥,五颜六色的,真真好看。”

“傻孩子,那叫彩虹。”

“父亲,什么是彩虹?”

“彩虹是一种雨后光学现象,当太阳光照射到半空中的水滴,光线被折射及反射,在天空上形成拱形的七彩光谱。”

孩子们崇拜地看着父亲,他可真厉害,什么都知道。

双胞胎兄弟对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怀念。厉害的不是他们,而是他们的父母。尽管父亲和母亲已经离世,他们永远活在两人心中。

“你们父亲厉害的地方多着呢,以后要好好听父亲的话,知道吗?”

“知道了,娘亲。”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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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喜都理解,您能够回来看我们,我已经很……很开心了。您和司马公子是我牵挂了五十多年的人,知道你们过得好,我也就放心了。”阿喜停顿了一下,“朱晟几乎每天都会来旅舍,您要见见他吗?”

提到朱晟,常桑开心地笑了。

阿喜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

“还有,我们现在定居楚国的一个山村,日子过得安稳踏实,你也不用挂记。我们最多在这里停留五天就会离开,以后恐怕不能常联系。”

说到后面,常桑又想哭了。她何尝不想跟老朋友们保持联系,可是她不能。

这样熟悉而又陌生的环境和朋友, 让常桑情不自禁。

好半天,两人的情绪才稳定下来。这个时候, 阿喜才留意到,常桑和司马绍元的容颜和离开时几乎一点没变, 她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

“公子,你们!”

“阿喜,我希望你不要把我和绍元回来这件事告诉楚项阳,以及别的老朋友。你知道,我们的容貌会给我们带来很多麻烦。所以,我和绍元大部分时间都会待在四方旅舍中,便是外出也尽量不露面。”

这座城池有着他们太多的记忆,难保出门不被外人认出来。

房间里什么都是齐全的,常桑和司马绍元的确也累了。请阿席帮忙安顿好他们的厨师和侍女后,两人直接回房休息。

常桑原本以为自己会因为感概失眠,谁知道躺下不到五分钟就睡着了。

常桑拉着阿喜的手,“是的, 你没有看错, 我们还是离开那会儿的年纪。关于这一点,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跟你解释。”

“您不用解释, 公子, 我相信你们!”阿喜的话脱口而出, 两位公子能够再来找她, 足以说明一切。

当初常桑和司马绍元走得匆忙,他们名下的产业都被楚项阳和朱晟给买了去。楚项阳后来把四方旅舍留给阿喜打理,他也理所当然成了四方旅舍的靠山。

“别哭, 阿喜!”让阿喜不哭的常桑自己却哭成了一个泪人儿。她曾经在脑海里无数次想象过再次见面的场景,都不如此刻的心潮澎湃。

考虑到常桑和司马绍元舟车劳顿, 阿喜没再问别的,把他们直接带到了二进院子里。这里依然保持着他们离开时的模样,房间里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可见每天都有人在用心打扫。

“阿喜,刚才忘记告诉你了,我和绍元已经结为夫妻。”常桑挽着司马绍元的胳膊,她的眼睛刚刚哭红了,可是脸上却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太好了!阿喜在这里恭喜两位……公子喜结良缘。”

五十多年过去, 阿喜早已经成了暮色老人, 她第一眼见到常桑并不是询问她为什么没有变老, 而是抱着她痛哭了一场。

失而复得,有生之年竟然还能再次相见。

这种感情, 经过时间的发酵,在见面这一刻彻底迸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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