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鲍雅琴失声痛哭二麻子就是同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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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爸呀!”大女儿走到土坑跟前的时候,突然大叫一声,她已经看清楚了躺在土坑下面的父亲。与此同时,与女孩哀嚎之声相呼应的是两条大狼狗发出的哀吟之声。那是用尽所有力气喊出来的声音,虽然低沉沙哑,但足以催人泪下。

院门外原来非常嘈杂的声音一下子安静下来。

常有宽大女儿这一声喊叫是那样的凄厉,听到人的人无不黯然神伤。

一部分人继续清理挖尸。

另一部分人立即对鲍雅琴进行审讯。凶手不可能是鲍雅琴一个人,今天,在鲍雅琴家的院门前聚集了这么多人,动静这么大,一定会惊动鲍雅琴的同伙,二麻子家就在柳叶渡的西边,和花神镇隔河相望,所以,抓捕鲍雅琴的同伙应该是当务之急。

于是,赵子蒙和萧老、林狄对鲍雅琴进行审讯,其他人继续挖尸。

蔡主任招呼两个女人把常有宽两个女儿领到楼上并守着她们。她们是不适合留在现场的。这两个孤独无依的孩子的未来令人担忧。

树有分叉,话分两头。

徐所长和另一个警察将早将瘫成一滩泥的鲍雅琴架进客厅,扶坐在椅子上,林狄还倒了一杯水放在鲍雅琴面前的椅子上。

鲍雅琴头发散乱,脸色苍白,她的嘴唇干裂的很厉害,有的地方已经起皮了,下嘴唇上还有一点血迹。

“鲍雅琴,你有什么话要跟我们说吗?”赵子蒙坐在鲍雅琴对面的椅子上,他尽量把声音压得很低。

鲍雅琴低着头,右手使劲揉搓着左手指,就像寒冬里人们揉搓自己冻僵的手一样。

“是你谋杀了常有宽吗?”

鲍雅琴点了一下头。几个人看不到她的脸,她的脸被长发遮挡住了。

“这个案子不像是你一个人做的,你的同谋是谁?”

鲍雅琴无语。

“这个案子已经捂不住了,你必须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为了两个可爱的孩子,你也必须毫无保留地交代自己的问题。两个孩子一定也希望你给她们一个交代。”

大概是赵子蒙的话说到了鲍雅琴的伤心处,也或许是非常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她突然啜泣起来,眼泪吧嗒吧嗒地落在自己的大腿上。

“在这个世界上,每一个人都要对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谁都跳脱不掉,你不过是一个女人,如果没有人指使和怂恿,你不大会做出如此糊涂和凶残的事情来。”

听了赵子蒙的话,鲍雅琴突然失声痛哭起来。她哭得很伤心,整个身子颤抖的很厉害。

这就对了,现在不哭,鲍雅琴已经恐怕没有哭的机会了。

与此同时,同志们能听到从楼上传来的断断续续的哽咽之声——那是两个孩子的哭声。

林狄走出客厅,从厨房里面拿来了一条毛巾递给鲍雅琴。

鲍雅琴接过毛巾捂住了整个脸。啜泣声变成了哽咽声。

时间不等人,同志们不能任由鲍雅琴挥洒自己悔恨的眼泪。

“鲍雅琴,现在还不是哭的时候,等把问题说清楚了,你有足够的时间哭。我们给你的时间非常有限,如果因为你的拖延而影响我们办案子,你将罪加一等。”

赵子蒙的话终于起作用了,鲍雅琴突然停止了哭泣,用毛巾在脸上擦了几下,然后慢慢抬起头来,同时将有头发朝耳朵后面拢了拢。

鲍雅琴的眼泡红肿,眼睛里面布满了血丝。

“鲍雅琴,你能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鲍雅琴点了两下头。

“你的同伙是谁?”

“是——是蒋兆才。”

“蒋兆才是什么人,他是干什么的?”

“他是开粮油店的。”

蒋兆才就是柳师傅口中的“二麻子”。

赵子蒙走出客厅:“项代沫,你和马建平、陆千随马所去抓捕‘二麻子’。先将‘二麻子’关押在派出所。我们这边结束以后就赶回去。顺便把鲍雅琴押回秣陵派出所,下午,我们接着审讯。”

在大家走出客厅之前,赵子蒙将一副手铐戴在了鲍雅琴的手腕上。

项代沫一行押着鲍雅琴走出院门。在鲍雅琴走出院门的时候,她回头望了望自己的家,自己家的两层楼房,但两个女儿没有出现。两个孩子已经到了能分清是非的年龄了。当然,两个遭遇突然变故的孩子的心理还没有调整过来,所以,他们暂时找不到向母亲表达复杂情绪的方式。

聚集在院子门口的人主动让开不一条路,每个人的脸上都流露出唏嘘的表情。

这时候,赵子蒙不希望两个孩子出现在鲍雅琴的面前,让两个尚未成年的孩子面对这样一种场面,委实有点残忍。

萧老和赵子蒙走到土坑边,土坑边已经堆了很多从坑里面挖上来的土。

常有宽身上的土已经清理干净了,他的裤子和藏青色竖条纹上衣是一套。他的头上是稀稀拉拉的头发,他的脚上穿着一双黑色的牛皮鞋。常有宽的双手笔直地贴着身体,在填土之前,凶手将死者的四肢整理了一下。

空气中弥漫这一股腐臭的味道,常有宽的尸体已经开始腐烂,但仅仅是开始腐烂——腐烂的程度不及“9.27无头案”死者尸体腐烂程度重。

常有宽的尸体被埋在六十公分深的地方。

尸体不管埋多深,土只能隔断一部分气味,但遮挡不住所有的气味。

两条狗就是从这种腐败的气味中嗅到了主人常有宽身上的味道的。

赵子蒙、令狐云飞、萧路含将常有宽的尸体抬出土坑,正放在石棉瓦上。

在将常有宽的尸体抬离土坑的时候,刘胖子在尸体的下方看到了一个手机(位置在腹部下方)。

“这是常有宽的手机。”刘胖子蹲在坑边,用铁锹撮起手机,然后倒在一块平地上。

这是一个银灰色的,带翻盖的诺基亚手机。机身湿漉漉的,上面沾满了黑颜色的泥土,黑颜色的泥土应该是黄颜色的泥土和血的混合物,萧老和赵子蒙还闻到了一种腥臭味。

鲍雅琴之所以把两条狗转移到后院去,可能就是因为两条狗闻到了常有宽身上的气味。尸体腐烂之后,气味会更重。

赵子蒙和萧老、令狐云飞和项代沫商量后决定分两步走。

这个案子也多亏了两条狗。

凶手不大可能是鲍雅琴一个人。

凶手忽略了两件事情,第一,狗对主人的忠诚;第二,狗的嗅觉非常灵敏。

这也是常有宽生前所拨打的最后一个电话。

这时候,院门口又出现了一次喧闹,还伴随着很长时间的喧哗声。

不一会,林狄走进院门,在她的身后跟着两个人,她们就是常有宽的两个女儿。她们的肩膀上各背着一个书包。

刘胖子和另外一个中年人及时抱住了想跳到土坑下面去的大女儿。

两个女孩子冲到柿子树下,将两条狗紧紧地抱在怀中,其情其景,可以说是惨绝人寰。两个小主人终于知道两条狗为什么突然不吃不喝,情绪低落的原因了。

两个女孩子扔掉肩膀上的书包,直奔土坑而去,此时,令狐云飞和项代沫已经将藏青色竖条纹衣服上的土清理的差不多了。尸体在填土掩埋之前,是面朝下的。

所谓藏青色竖条纹衣服实际上是一件西服,刘胖子已经确认,躺在土坑下面的人就是失踪了两个月的常有宽。

赵子蒙分明看到,两个女孩子的眼睛里面噙着泪,个头矮一点的女孩子还哽咽着。很显然,她们已经知道家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鲍雅琴并没有昏厥过去,但她对两个女儿的突然出现没有任何反应——作为母亲,她是应该有反应的。

萧路含走到萧老和赵子蒙的跟前:“我们已经查到了常有宽的是手机号码,你们看——”萧路含从皮包里面拿出两张花费清单,将其中一张递给赵子蒙。同时用手指着清单最后一行字(这张花费清单是常有宽手机的通话记录)。

这是常有宽最后一次通话记录,所拨打的电话是“8852274”,时间是“1992.4.21”。

鲍雅琴低垂着头,她没有勇气去看两个女儿。人要脸,树要皮。人是靠尊严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所以,所有为人父母者在做任何事情的时候要要考虑清楚了再付诸于行动。在人生的十字路口,一步错,步步错。

林狄走到萧老和赵子蒙的跟前:“她们已经知道常有宽出事了,她们知道常有宽的手机号码,自从父母离婚以后,她们再也没有给常有宽打过电话——她们相信了鲍雅琴的话,鲍雅琴跟她们说常有宽已经有别的女人了——常有宽已经不要她们了。刚才,她们拨打了常有宽的手机号码,但一直没有打通。”

两个孩子已经算是长大了,常有宽的突然消失,她们不可能没有一点感觉,无论鲍雅琴做的如何巧妙,都会露出一点破绽来。

赵子蒙挥了一下手,徐所长和马明龙将鲍雅琴拖到旁边。

鲍雅琴瘫坐在地上,像一只得了瘟病的、奄奄一息的狗。

院门外传来嘈杂声,不一会,萧路含走进院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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