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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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丞年!”易闻突然喊了声。

楚丞年下意识回头,易闻又说:“手!”

指尖相触的瞬间,易闻同时朝楚丞年迈去,两人面对面肩膀贴在一起,易闻又挣开手,放在楚丞年的另一边肩膀上,从背后看,两人好像是拥抱在一起。

教导主任终于怒吼出声:“跑到这儿来打架!你们胆子很大啊!!”

易闻:“……”

楚丞年:“……”

学校周末虽然不强制要求学生回家,还因为要准备迎新晚会的事情,把舞蹈室借给了他们,但这两天学校食堂不供饭,外面的外卖进不来,两人在跟教导主任解释完后,也没心思再练舞,索性直接出去吃饭,也当是出来透透气。

中午艳阳高照,街上人不多,校门口对面是批发广场,旁边有条没什么美食的美食街,店里倒是都满座,走了好半晌才终于找着一家有空位的。

“有忌口吗?”易闻拿着菜单翻了翻。

楚丞年不知道在跟谁发短信,头也不抬地说:“随便。”

话是这么说,等他发完短信,再抬头,发现易闻还在那里翻来翻去,铅笔抵在下巴处,菜单上只勾了两道菜:茄子豆角,爆炒土豆丝。

“你是和尚?尽吃素。”楚丞年不由道。

易闻见他不看手机了,把菜单丢给他:“你来点,我最烦这个了。”

楚丞年认命接过:“忌口?”

“脖子以上不吃,膝盖以下不吃,动物内脏不吃,五花肉也不吃,香菜不吃,葱花不要,洋葱也不要,不能太油腻,也别太清淡,也不要辣的酸的或者重口的。”易闻说完后,又补了句,“先这样。”

楚丞年把笔一丢:“你滚出去喝西北风吧。”

点完菜,服务生拿着菜单一脸复杂地走向厨房:“一道酸菜鱼,不要辣椒不要酸,不要葱花也不要香菜,不要加鱼头,也别放生姜……”

厨师:“……”

酸菜鱼就不要面子的吗?

店里人群吵杂,电视里还放着苦情剧,大中午的,旁边桌还有一群中年男人光着膀子拼起酒来,吵的不得了。

高二九班的班群也闹得不行。

[侯鹏]:我和班长已经出发啦!

下面还附了一张路过镜子时顺手拍的自拍照。

[应岭]:同桌出轨了,我宣布我要跟他分手。侯鹏

[易闻]:太惨了兄弟,我就不一样了,我就跟我同桌一起出来约会。

“对面的男孩你看过来下。”

楚丞年刚把嘴里的茄子咽下去,一抬头,就发现易闻举着手机拍自己:“你有病?”

易闻把照片发到班群里,边说:“纪念一下,我们的第一次约会。”

“……”

楚丞年掏出从刚刚就震个不停的手机看了眼。

[易闻]:感情好就是没办法。楚丞年

[楚丞年]:[/微笑]你是不是脑残。

易闻光发班群不够,还往朋友圈里秀,发完就催着楚丞年给自己点赞。

楚丞年烦不胜烦:“你他妈还吃不吃?”

“吃吃吃。”易闻刚说完,旁边突然蹿出来一个女生,拿着自拍杆高举着手机,屏幕上各种弹幕层出不辞,易闻恰好这么一抬头。

“啊!是一位小帅哥呢,今天运气真好,大家说他帅不帅?帅的地/雷手/榴/弹砸起来呀亲们!”

楚丞年:“……”

他还没抬头,就听见对面的易闻说:“女士,我们在吃饭,能不能别拍?”

那女人立马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你们吃你们吃,我这就走……感谢‘xx’朋友的手/榴/弹!”

女人举着手机要走,楚丞年正好放下筷子抬头,那女人又立马停住脚步:“天哪这位小哥哥长的怎么这么好看!大家地/雷和手/榴/弹……谢谢‘xx’的深水鱼/雷!!加上刚刚手/榴/弹五块钱,统共一百零五块,今天的饭有着落了呢!”

女人心满意足,准备离开时,突然被人按住肩膀。

只见易闻站在背后说:“女士,直播间号码多少?”

楚丞年看着易闻饭也不吃,开始摆弄手机,问他:“你干什么?举报?”

“不是,”易闻一本正经道,“我要让那个女人知道,哥哥我,不止值五块钱的手/榴/弹。”

“所以?”

“我给她刷了两个深水鱼/雷。”

“……”

吃完回学校的路上,易闻还在叨叨:“哥真的很帅,我高一的时候,都人称五中吴彦祖。”

“你帅你帅,”楚丞年嘲他,“五块钱的帅气,高攀不起。”

易闻默了片刻:“比我贵九十五块了不起吗?”

“是啊。”楚丞年又添了句,“了不起。”

“……”

易闻爬上班群,宣布他要追随应岭的脚步,宣布他要和同桌分手。

楚丞年第一次发现这个人戏怎么这么多。

周日晚上便是迎新晚会,因为这事,学校下午就开始有学生陆续回校。

表演在礼堂举行,各班干部和学生会在礼堂里忙布置和整理的事忙的焦头烂额。

“这周怎么不回来?”

易闻盘坐在舞蹈室的地上,嘴里咬着牛奶吸管边说:“怎么,想我了?”

杨柠顿了顿:“你不回来我还乐的自在。”

“难怪你着急把我赶来住校,那我还回去做什么,又不是第一天不在家。”易闻说完,对面陷入沉默后,他顿时又后悔自己口不择言。

这几年他和杨柠的关系可谓是日渐冷淡,母子两见面好好说话的次数太少了,以至于他都忘了,自己小时候是怎么跟对方撒泼耍赖。

那时候的杨柠虽然严厉,但更多时候是无可奈何地宠着他。

但不知不觉就变成了如今有些针锋相对的模样。

“今晚学校要搞迎新晚会,回去又过来太麻烦了,下周再说吧。”易闻放下牛奶,垂下眼睑,操场上的大灯穿过昏暗的舞蹈室,在他侧脸上落下一层深色的光。

杨柠这才说:“什么迎新晚会?”

“就是每个班自己组织学生上台表演节目,欢迎新生入校什么的。”易闻解释道。

杨柠说:“那你参加了?”

她话音刚落,舞蹈室的门就被打开,楚丞年还没走进来,走廊里就有人喊道:“楚哥接着!”

楚丞年抬手接住侯鹏丢来的几根塑料棒子:“什么东西?”

“应援棒!现在还没亮,你甩甩,那老板说多甩几下就亮了!”侯鹏那天在班群里高调声明自己和班长出去,就是为了买这个应援棒,他说完,又丢了几根过去,“闻哥说他也要,你把这个给他,我得回教室把剩下的发给其他人!”

楚丞年低头看看手里的还没开始发光的荧光棒:“……”

就这还应援棒?还他妈甩甩?

楚丞年转身进门后,直接把荧光棒丢给易闻,后者被砸了个猝不及防,捏起一根荧光棒甩了甩:“这就是他们说的史诗级应援棒?”

“鬼知道。”楚丞年到现在都想不通,自己到底是哪根筋不对劲,居然答应易闻陪他上台作妖。

真是疯了。

“什么应援棒?你不是在学校吗?”杨柠在对面问道。

易闻才想起他还没挂电话,说:“我们班上台唱歌跳舞,班上同学瞎搞的。”

对面沉默片刻:“你……”

“我没参加,”易闻把荧光棒放了下去,睫毛遮住眼中的情绪,声音略微低哑,“我就随便看看。”

迎新晚会高三不参加,高一先上台,高二接后。按照班级顺序来,也就是说九班四舍五入接近压轴上场的。

也不知是哪路人马把七班和九班对决的事情说了出去,这种偶像剧般的发展引发了不少讨论,也让不少本来不打算提前回校的人纷纷在周日这天赶了回来。

倒也不是为了看什么表演,只是好奇这种中二感爆棚的对决到底会如何进行。

以至于等侯鹏发完荧光棒再抬头时,发现自己置身于黑压压的一片人群中。

“咱们去年迎新晚会有这么凶吗?好像一半人都没到吧?”侯鹏回位后忍不住道。

班长说:“去年不是背课文就是背英语单词,唯一上台唱歌的还是个班级合唱,唱的还是义勇军进行曲,肯定没人愿意来。”

“也是。”侯鹏看着台上的主持人,问道,“现在几班了?”

班长抬手甩了甩荧光棒:“高二五班,快了。”

侯鹏立马左顾右盼道:“咱班两位门面担当呢?还没来?”

两位门面担当正在寝室里捯饬自己,易闻当初那箱可以用来时装表演的衣服总算派上用武之地,衣柜门大敞着,床上椅子上丢满了各式各样的衣服。

而他的手上,提着一件粉红色的蓬蓬蕾丝裙。

楚丞年以为自己的同桌只是脑子不大好,没想到对方还有这项兴趣爱好。

“上回抽奖抽到的,都忘了拆开看看。”易闻拿出来后,发现这裙子尺码有点小,明显是给女孩子穿的,他忍不住抬头看看正在吹头发的楚丞年。

他这个室友脾气不怎么样,但是脸是真的长得很好,好到哪怕天天摆着一张臭脸,早上去上课,仍旧会从桌肚里掉出情书。

楚丞年一转头就看见易闻拿着那件蓬蓬裙,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

“干什么?”楚丞年关了电吹风问道。

易闻两步上前,把裙子往他身上比划:“不知道为什么,我刚刚灵光一闪,突然觉得这个裙子跟你的契合度特别高。”

“……”楚丞年啪地一声丢下电吹风,“我觉得你长的挺像沙包——欠打。”

易闻眨眨眼,后退一步:“别激动朋友,我就是想跟你说,我开学之前也看见一个像你这么高这么暴力的美少女……”

他顿了顿,眼睛停在楚丞年脸上:“说起来第一次见你就觉得有点眼熟,总感觉在哪里见过,难道说——”

侯鹏连续给易闻发了好几条短信都没见回复,只好转而打电话,忙音了好半晌才终于接起,他松了口气:“闻哥你们什么时候过来啊?高二五班都要结束了。”

易闻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喘:“啊,马上就过去。”

电话一挂,易闻刚从地上站起来,就被楚丞年喝了声。

“你给我闭嘴。”楚丞年朝自己衣柜走去,从里头随手取了件衣服出来,“再敢废话一句就自己上台跳去。”

说罢转身朝着独卫走去,易闻见状说:“都是男生,害羞什么?我又不会笑你。”

楚丞年脚步一顿,微微侧头看着易闻,忽然说:“怕你自卑。”

“……”

易闻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大放厥词,嚯了一声,干脆盘腿而坐,看看能让他自卑的肉/体到底长什么样。

周末两人都没穿校服,所以楚丞年只换个上衣,男孩子个子高挑身材纤瘦却不单薄,宽肩窄腰,锁骨分明,腹肌下面两条人鱼线隐没进裤子,令人浮想联翩。

事实证明,还是很有料的。

直到楚丞年穿上衣服后,易闻才回过神,意识到自己刚刚居然看了这么久,忍不住低咳了声掩饰心中莫名其妙的尴尬:“身材不错啊,有经常锻炼?”

楚丞年随口嗯了一声,从椅子上抓了件白色卫衣丢过去:“快点儿换,走了。”

等易闻准备脱衣服的时候,才发现楚丞年没有避开的意思,一反常态地靠在书桌边,两条长腿交叠,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捏住衣角的手霎时停了:“有事?”

“没事。”楚丞年说,“我就看看你。”

<li style="font-size: 12px; color: #009900;"><hr size="1" />作者有话要说:  楚丞年:看看未来的男朋友身材怎么样。

……

四千六,你们的果,争气!

舞蹈是我自己瞎编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么么哒=3=

感谢“林休橼x2”,“送冰x2”的地雷!

感谢“书中宅”“南勾”的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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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校内巡视卫生情况的教导主任一推开门,就听见“砰”的一声巨响,只见易闻躺在地上,两手揪着楚丞年的衣领,而楚丞年不得不一手撑着压在易闻身上,另一只手还捏在易闻的腰上。

三人在凝滞地空气里大眼瞪小眼地对视了半天。

两人下意识转头朝对方看去,近在咫尺,四目相交。

“咔哒。”

“大中午的谁还在这儿没走……”

“滚,”楚丞年捋了把汗涔涔地头发,忍无可忍,“为什么我非得跟你跳贴身舞?”

“简单又好看,还是难得的双人舞,就是最后配合了一小部分。”易闻走到一旁关了音乐,意味深长道,“啊,难道你害羞了?”

楚丞年:“找揍呢?”

音乐戛然而止。

因为站位缘故,易闻的耳朵正好贴在楚丞年嘴边,可以清晰地听见对方的喘息声,热气呼在耳廓处,霎时跟火烧起来一样。

楚丞年现在听到海草舞三个字就头疼:“要跳你自己跳去。”

于是易闻真的拿出手机播放起海草舞,放在旁边,自己来了一段,楚丞年简直没眼看,转身就要走时,海草舞的音乐骤然一改,换做他们练舞的最后贴身部分。

“这就恼羞成怒啦。”易闻噙着笑意看他,点到为止,又转了话题,“既简单又不贴身的,也不是没有。”

他顿了顿,又说:“要不,海草舞?”

不是楚丞年伸手慢了,就是易闻自己贴上去早了,两人绊住脚差点打滑。

在不知道是第几次踩到彼此的脚后,易闻终于忍不住说:“来,咱们靠近点,用心感受下彼此的身体和心灵……”

楚丞年:“……”

上回在天台上,楚丞年不小心摁到海草舞的歌,而以为他们要跳这个,做了一路的心里挣扎,等易闻真放了才知道不是,为此被这个人当做笑料笑了好些天。

易闻还在那逼逼:“别看不起海草舞,全民又简单,还能卖萌,多时髦。”

<li style="line-height: 25.2px">  “这边,腰要沉下去,手臂举起来再下甩,最后部分是我们面对面后退,你再拽着我贴身。”易闻自己数着节拍跳了一小段,又转头对楚丞年说,“看清楚了吗?”

楚丞年没什么表情,只是点点了头。

易闻数着拍子又跟他一起跳了一遍,楚丞年学什么都很快,这舞蹈不难,练了几天把动作记住就没什么问题,主要问题在于结尾一段双人互动合作的地方,分开好好的,一配合,就老出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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