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林家有女初长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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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放下公鸡,拍了拍手,蹲下身对公鸡说道:“都多少次了,你怎么还咽不下去,真是笨死了。”

公鸡左右踱着步子,有些不安。少女又道:“又救了你一次,可怎么谢我?”

公鸡张了张翅膀,尾巴一抬,竟拉下一团大便,紧接着厚重的翅膀一煽一合,掀起一片尘土,自顾自飞到矮枝上,挤到母鸡中间去了。

少女回到卧室,麻利的洗洗漱漱,坐到梳妆镜前,把一头柔顺的秀发高高扎起,竟挽了一个男人一样干净利落的发髻,用蓝布条系的结结实实。又换了一身男式的蓝布衫,拿白布条绑好裤管和袖口,再蹬上黑靴,活脱脱成了个假小子。

是的,少女一直女扮男装出门,而且是偷偷的溜出家,不能让仆从邻居发现,甚至都瞒着亲姐姐。

这都是父母的主意,少女不提任何异议,全都照做。

也是,别的女孩家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在家学女红,而她能出门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已经很难得了。

少女回到宽阔的窗台,回身锁了门。

天台最左边是饭桌,桌旁一个寓意八方来财的绿色盆栽很是明显。最右边是织绣架和一个堆着各色绣线的架子,这些绣线绣架其实都只是摆摆样子,少女从来都不碰。

天台中间还很空,可以品茶论诗,练练拳脚都行。

少女来到饭桌前,熟练的拉起画轴,露出一方干净的墙壁。素手轻轻穿过枝繁叶茂的盆栽,稍用力按了一下什么东西,面前的墙壁突然开了个一尺见方的暗格。

暗格内只一个滑轮样的东西和一个把手。暗格没有底,下面黑暗,也不知多深多浅。少女轻轻摇动把手,滑轮转动,不多久便升上来一个托盘,里面有碟有碗,看来是少女的早饭了。

少女端起托盘,愣住了——碗碟里啥也没有,只有一张字条,写着:爱女婉儿,下来吃饭。

是的,这位假小子一样打扮的少女就是婉儿,大邹城最富有的豪绅之一林正海林老爷的二女儿。林婉儿今年18岁。她还有一个姐姐林馨儿,今年刚20。

婉儿见了字条,关了机关,放下画卷,走到饭桌左侧,缓提真气,双脚稍一用力,脚下石板无声无息的打开。

婉儿径直落下去,石板随即合上。约莫落了五六米,突然空间开阔,有了灯光。婉儿蝴蝶一样轻盈着地。往前走了走,只见林正海正坐在桌前,林夫人正在忙活。

两人都已经四十五六岁,看起来却像三十多,保养得很好。

“爹,娘”,婉儿边说边走过去,略抱怨道:“今天怎么喊我下来吃啊?”

林夫人把饭菜端上桌,故意数落道:“怎么,还喊不动你啦?”

“哪能啊。”婉儿倒是丝毫不在意,看了看饭菜,埋怨道:“又是面条?”

“面条怎么了?这么大的人了连饭不会做,啥也不会做,就知道武枪弄棒。还穿成这样!白瞎了我给的你这一副好皮囊。”林夫人倒是有些动气了。

林正海忙圆场:“面条好消化。这可是你娘亲手做的面,你不是最爱吃吗?如果不喜欢,下次让厨房里做些米饭馒头。”

林夫人又插嘴道:“都是你把她惯坏了,倒像是侍候祖宗一样伺候她。看她姐姐多让人省心哪。”

婉儿咽下一口面条,嘟囔道:“我就是随口说说嘛。娘,你又要啰嗦了。不过,”婉儿又吃了一口面条,口齿不清道,“娘做的面确实好吃。”

林夫人又好气又好笑:“我这才说几句啊,就嫌我啰嗦啦?今天你爹说了,可是要和你好好谈谈了。”最后实在看不下婉儿的吃相,对林正海道:“你看看,她哪有一点女孩的样子,更别说大家闺秀了,传出去不让人笑掉大牙。”

“谈什么啊,爹?”婉儿硬生生咽了满口饭菜,放下筷子,一脸希冀。

林正海也放下筷子,语重心长的道:“婉儿,我看你最近很不在状态,就连你最喜欢的习武也不那么热心了。你以前可是闻鸡起舞,甚至比鸡起的都早,现在都恨不得杀了那只公鸡了。”

“我哪有。”婉儿不承认。

“公鸡的脖子是铁打的吗?你天天让它吃那么大颗珠子,死你手里是早晚的事。”林夫人向来吃斋念佛,是以对那只公鸡的命也上了心。

林正海道:“婉儿,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你们明明都知道嘛。我要去仗剑江湖。”婉儿有话就说,毫不避讳。

“一刻都等不了了?”林正海问。

“是的,十一年了,我等不了了。爹,娘,你们就让我去走一遭吧。”婉儿一脸的诚恳和期盼。

林正海低头略一沉思,发话道:“好吧,你好好准备准备,近期就可以去了。”

“真的,爹?”婉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双眸子亮晶晶的,像两颗晶莹剔透的钻石。

“老爷。”林夫人忍不住想阻止。

林正海拍拍她的手道:“夫人,放心吧。我自有道理。”又对婉儿道:“天不早了,你快吃饭,记得跟你大师兄说声。”

婉儿哪还有心情吃饭,高兴的不行,说道:“爹娘,我吃饱了,先走了。”起身一蹦三跳的走了。

按了下墙壁上的开关,头顶的石板打开,婉儿呼的便跃了上去。

婉儿从天台回到卧室,解下挂在床头的佩剑系在腰间,噔噔噔下了楼。立在门前侧耳听了听,确定四下无人,方才轻轻推开一条门缝,一个侧身,鱼一样轻轻滑滑的挤了出来,反手关好门,没有一点声响。

婉儿溜着墙角走,来到拐角处,突听到有丫鬟的脚步声。婉儿不急不躁站定,四下观察了一下,待丫鬟快将拐过来之前,立马一个漂亮的倒挂金钩,头朝下悬在屋檐下的暗影里,错开了丫鬟后,轻轻巧巧一个前滚翻就下了地。

前面就是后花园,婉儿今天心情大好,边走边留意着身边的风景。

春天不比盛夏好躲藏,高大的乔木还是枯枝残叶,没有可藏身之处。长长的走廊上缠绕着葡萄树的枝条,尚不见绿色,倒是几株无花果树已经发出了嫩芽,还有些不开花不知名的低矮灌木还绿着叶子,叶片肥厚。

溜地面一片全是绿油油的,那是草莓的叶子。婉儿最喜草莓,两年前亲手栽了几个草莓秧,如今竟已窜到院子的各个角落,特别是墙角边石缝旁的,长得越发生机勃勃,翠绿欲滴。

没了可以挡住人的掩映,婉儿只好瞅着没人注意时,快速从这个墙脚溜到那个墙脚,或就地打滚过去,或猫着腰,或干脆匍匐前进,和草莓亲密接触

那些干活的仆人也丝毫没注意。

终于到了尽头,一颗粗大的合欢树足以让婉儿藏身。婉儿稍一歇息,侧耳倾听,确定墙外无人后,腾地跃地而起,左脚一蹬树身,便斜飞出院墙外。

这是一条小巷,婉儿站直身板,得意的整理下衣衫,大步流星朝大路走去。

再说地下密室里。婉儿一走,林夫人便不解得问道:“老爷,你今天怎么了,怎么突然就答应她了?”

林正海道:“早晚的事,这么多天她都萎靡不振,憋坏她就不好了。”

“可是,江湖险恶,灵玉宫的人随时能找到我们,还有白神医,可能也在找我们呢。”林夫人忧心忡忡,很是不安。

林正海站起身,轻轻揽过林夫人,拍拍她的肩膀,娓娓说道:“夫人,二十多年了,也该够了。我们现在就是普通的商人夫妇,别再想那些有的没的。现下江湖上又风平浪静,再没有灵玉宫的消息,你就放心吧。还有,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婉儿从七八岁就开始练武,你不让她去江湖上走一遭,她岂能善罢甘休。还有,”林正海若有所思的捻着下巴道:“如今婉儿的功夫已不在你我之下,想不到那逍遥派的少主竟那么用心的教婉儿,看来差不多都倾囊相授了,他如此待婉儿,实属难得啊。”

林夫人倒不管这些,只道:“我也知道婉儿这一出去碰到那些仇家的几率微乎其微,而且就算碰到也不会认得她。我就是担心婉儿年轻没心机,会着了坏人的道。”

“儿孙自有儿孙福,再担心也不能总拴在身边不是?婉儿的功夫已着实不低,她的轻功又是我亲自调教的,打不过就跑呗。女儿身确实会招惹是非,就让她女扮男装先去走一遭,她这不天天穿的假小子一样嘛,她自会求之不得。还有,我已经重金雇了个保镖,到时暗中跟着她就是。”

林夫人依然有些担忧。

林正海笑道:“这样你还不放心,那别人家的孩子出门岂不是只有死路一条啦?”

“好吧,就让她去吧。去了我也省心了,不用再给她端菜做饭,不用再去替她绣锦绣了。”

“说到锦绣,好像你好长时间没出一件作品了吧?”林正海眯着眼睛看着林夫人。

“罢了,我这眼睛也不要了,我去绣。”林夫人故意瞪了一眼。

林正海忙道:“今天我不去客栈忙了,陪你一块绣。”

两人找到机关上了林婉儿的房间,来到绣架前坐下,林夫人执针,林正海配线,有说有笑,倒如神仙眷侣一般。夫妻情分如此,夫复何求!

是的,林婉儿天天练功一去一整天,对外就称在闭门刺绣。而这些精致的刺绣,实际上都是出自林夫人之手。大邹城的人几乎都知道林家二小姐的绣工一流,一两月方出一件精品,价值千两。

林婉儿学了十年的功夫,只有林正海夫妇知情,连林馨儿都不知道。

倒不是把林馨儿当外人,而是意在锻炼婉儿的谨慎和滴水不漏。夫妻俩也希望时刻不忘掩饰和隐藏身份,希望仇家永远不会找上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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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多么美好的梦想啊,少女7岁便有了这个像梦一样的梦想,从此拜师学艺,苦练功夫,其中的艰辛比寒窗苦读的学子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眼见自己已经成了18岁的“老姑娘”了,父母还是不提让自己出去仗剑江湖的事。少女便越发泄气,但功夫还是每天照常去练的。

少女摇摇头,水灵灵的大眼睛扫了下天大地大的世界,心事重重,转身飞向自己的阁楼。

阁楼上窗台很大,视野开阔,望眼似乎能看到天的尽头。天的尽头似乎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

天涯是少女一直向往的地方,她起早贪黑辛辛苦苦学了十多年武功,就是希望有一天能够执剑闯荡天涯!

少女被吵得不胜其烦,皱起一双黛眉,捂上耳朵,接着一把拉过被子蒙住头,蜷成了一团。

少女耐着性子忍耐了一会,奈何公鸡叫的一声比一声响亮,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直吵得女孩像身上长了虱子似的在床上翻过来滚过去。

突然少女不蠕动了,从被窝里慢腾腾伸出一只手来,顺着床沿摸索,缎袖滑落,雪藕似的臂膀也全露在外面。摸到垂在床侧的粉色珠帘,少女忙不迭扭下一颗,手扬到半空,两根纤纤玉指稳稳夹着珠子,对着窗口,等了片刻,待公鸡又开嗓时,只听嗖的一声,珠子被弹了出去,不偏不倚,正进了公鸡大开的嗓门。

少女自讨没趣,还好身手敏捷,早侧身躲到一边。

一大早的和听不懂人话的公鸡过招,也着实无聊的紧了。

母鸡们依旧栖息在矮枝上,挤成一排,蜷着脖子睡觉。只有那只公鸡在艰难的喝水,显然珠子还没有顺下去。

少女没好气的拎起公鸡,粉拳握住公鸡的脖子撸了几撸,珠子便下去了。

公鸡再发不出声音,甩脖子瞪眼睛,不知所措。

世界安静了!

忽然一声雄厚嘹亮的鸡鸣打破了黎明的宁静,紧接着一声又一声,远远近近,此起彼伏。远处的鸡鸣声,犹如人在梦中的呓语,缠缠绵绵,更加令人瞌睡;近处的也不聒噪。

唯有不远处一方鸡舍内,一只金碧辉煌的大公鸡,雄赳赳跃上一处矮枝,正对着少女的窗户,挑衅似的扯着嗓子,踢腿抬胸,伸脖瞪眼,一声接一声,不遗余力。

少女已经不困了,蒙着被子闭目养神,良久,还是一片死寂。

少女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腾的坐了起来,嘟囔道:“难道噎死了?!”

少女随手披起一件外衣,穿鞋下床。来到窗前,探头看四下无人后,右脚轻点地面,纵身一跃,便轻轻盈盈、无声无息的落到鸡舍内。

初春时节,天刚蒙蒙亮,一座辉煌庄重却不奢华张扬的庄院笼罩在皎洁的月光下,静谧祥和。

二楼的闺房,一位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女兀自熟睡,做着天马行空、不切实际的梦。

少女的脸庞精致细腻,在如水月光的隐隐约约中看去,出尘绝艳,美得像一幅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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