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失散了十年的兄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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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潇,你顾哥哥真正的亲人来接他了,他走了,不会回来了。”顾立伟走到顾潇潇跟前说道,摸摸她的头,安慰着她。

两个孩子一起长大,互相之间的感情,他是知道的。可是,他现在没有能力改变什么,家里条件有限,养她和顾静轩已是极限,顾立伟的父亲又染上恶疾,必须手术,家里急需用钱。不然,他也不会答应沈家的条件,让他们接走顾静轩。

他想,沈家那对夫妇毕竟是孩子的亲生父母。现在不认,顾静轩长大后,他们也终会相认。既然他们这次来找他了,证明沈家家族已经接受了顾静轩的身份,所以最后他同意让他们接走顾静轩。

“孩子他妈,你别哭了。”顾立伟叹口气。

“那孩子虽不是我亲生的,但毕竟养了那么多年。他们沈家是家大业大,可怎么说接走就接走,还连以后看孩子的权利也不给我。”顾母抹着眼泪。

“都怪我没出息,保护不了静轩,让你们受委屈了。”顾立伟摸摸顾母的手,一滴泪水从他眼角流了下来,都说男人有泪不轻弹,可他对聪明乖巧的顾静轩是打从心底里喜欢,心里早已认可他是自己的儿子。这次沈家接走顾静轩,就像是割掉他心里一块肉一样,让他真的难受。但对此,他无可奈何,“父亲的病就算手术成功也未必活得下去,就算是最后的希望,我也想试一试。沈家的钱,你先拿着,除去手术的钱,其他的,到时候都退回去。”

“怎么退?”顾母看了看顾立伟。沈家家在京都,他们所在的村落是个离京都很远的偏僻小村落,互相之间隔得太远,而且他们也不知道沈家加来的具体住址,所以这钱注定是退不了的,可现在顾立伟却口口声声说要把剩下的钱退回去……

“相信我,终有退给他们的那天。”顾立伟说着,眼里露出坚定的神色,开始整理行李。

“孩子他爸,你真的要去当兵?”顾母忧心忡忡看着顾立伟,这年头,都知道当兵挣钱,可是,当兵也很危险。他这一去,家里就只剩下她、顾潇潇还有病重的顾老爷了。若是他遇到不测,家里孤儿寡母的,顾母想着就觉得全身打哆嗦。

“自然得去。”顾立伟继续收拾行李,“难道继续在这里?等着别人把潇潇也接走?”

“哎……”顾母叹口气。

他们不知道,他们的这次对话,全部被隔壁的顾潇潇清清楚楚听到了。

顾潇潇哭了太久,她的泪水已经流干了,脸上再没了那天真烂漫的灿烂笑容,取得代之的是眼底里透入心凉的寒冷。

第二天,顾潇潇和顾母去火车站送顾立伟了,顾立伟离开了,至始至终,顾潇潇没有和顾立伟说再见,她从心底恨顾立伟让沈家带走了哥哥。

送走顾立伟后,顾潇潇和顾母路过村里卖花的李大妈店铺,李大妈拿着一束花走到顾潇潇跟前。

“这是给潇潇的。”李大妈憨厚笑笑。

“李大婶,你是不是送错了?”顾母问道,“我们没有订过花。”

“不会错,不会错……”李大妈一把把花塞到顾潇潇手里,“昨天顾静轩来我这了,给潇潇买了束花,可是当时有人叫他,他就把花落在我这了,好在现在给你应该来得及。”

“来不及了。”顾潇潇接过花,淡淡闻了一下,花的香味是她喜欢的,花也很美,可是送花的人已经走了,她没有心情看这花了。

潇潇心里默念,顾哥哥,原来到你离开的时候,你还惦记着我的生日礼物,想到这里,潇潇苦涩一笑。

可是,顾哥哥,你这礼物来得太迟,迟到已经让我彻底失去你了。潇潇拿着花,花在阳光下闪着询丽的光彩,有那么一瞬间,潇潇仿佛看到了那个温暖得如同阳光般的少年。

“妈,我们走吧!”顾潇潇签起母亲的手直接离开了。

那一天,那个可爱纯真的顾潇潇似乎消失了,很多东西也开始悄然改变了。

回忆一点点袭来,想着过去的事情,坐在大巴上的顾潇潇有些难过。自从那天以后,她再也没有过过一次生日,哪怕是她十八岁的成人礼,她也只简单和大家吃了饭,没有刻意去庆祝。

而顾静轩这个名字,那天起便从她生命里彻底消失了,像是不曾来过。

十年了,顾潇潇本以为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东西,可是,她对顾静轩的思念却从未停止过,她甚至经常会在梦里梦到他,梦到他们一起抓蛐蛐,抓蝈蝈的画面,那画面如此清晰,又如此刺眼。每次她醒来总是会潸然泪下。

顾立伟的卧室和顾潇潇的房间是挨着的,这里隔音效果不是很好,开着窗户就可以清楚听到隔壁的声音。

今天因为顾潇潇房间的窗户是开着的,所以她听得了隔壁父母这次的谈话。

顾立伟生起气来,顾潇潇还是怕的,她气冲冲地冲进自己的卧室,把门重重关上。

进卧室后,顾潇潇把门反锁了,一直哭着,她想着最疼自己,最爱自己的哥哥走了,再也回不来了,越想越伤心,哭声怎么也止不住。

顾立伟摇摇头,扶着同时也在哭泣的妻子到了卧室。

“爸,怎么了?”见父亲愁眉不展,宁潇潇收起了笑容走到顾父跟前。

“去问你妈吧。”顾立伟说完这话,径直走进了卧室。

“妈……”顾潇潇快步走到母亲跟前,她的母亲已是泪流满面。

“你骗人,骗人……我们就是他的亲人。”顾潇潇想冲出家里,却被顾立伟抓了回来。

“一个女孩子,这么晚了去哪里?”顾立伟生气说道,眼里透着阵阵怒气。

顾静轩和顾潇潇本无血缘关系,却在一起生活了五年,五年说长也不长,但也绝对不短。

而对于顾潇潇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来说,五年,已是她童年最美好的年华,这个少年,像是一阵风,吹入了她的心间,然后匆匆离去,不带走一片尘埃。

“潇潇,你哥哥,他……”母亲看向顾潇潇,说出这句后,她又像是意识到什么似的,不再说下去,在边上继续一言不发地抹着眼泪。

“顾哥哥……”顾哥哥,听到母亲这么说,顾潇潇心里一下子恐惧起来,心里想到,难道顾哥哥出事了?!她到卧室找顾静轩,卧室没人,她又连忙走到家里的厨房找他,也没有……她找遍了家里的每一个角落,可是,顾静轩就像是从家里彻底消失了一样,任随她怎样找,也找不到了。

她愣了一下,匆匆走进屋。

这已经是饭点了,父母丝毫没有煮饭的意思,他们就那样坐在沙发上,脸上都露着深深的悲伤,母亲更是在边上不停地抹着眼泪。

“顾哥哥……”顾潇潇失声痛哭。

“潇潇,你顾哥哥离开了……”父亲走到她跟前说道。

无人知道,那个曾经温柔得如同阳光般的少年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她十岁生命里。

顾潇潇永远忘不了那一天。

那天是她十岁生日,她拿着从田里掰来的玉米兴冲冲回到家中,打算让父母把玉米煮下锅,她和顾哥哥晚上一起吃。

可是她还没进屋,就听到房间里传来的母亲歇斯底里的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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