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承欢：妾心已荒芜

“如今天热，生意越发难做了！”

“是啊，干果上火，如今这天吃的人少些。”

“我明日干脆去城外进些新鲜的瓜果回来卖吧。总好过这一天才几个铜钱。”

萧致深凑近了些，压低了声音，悄声道：“昨晚上梁仕铭来过。”

“梁仕铭？”梦回有些疑惑，“哪个梁仕铭？”

“还有哪个？”萧致深越发低了声，“东宫太子爷的谋臣，梁仕铭梁大人啊！”

梦回一惊，肃然道：“哥哥胡说些什么？如今哪有什么东宫太子？”梦回虽这样说，心里却明镜一般，亦压着嗓子，又悄然的问：“他来做什么？”

“为了无寻。”萧致深瞧着梦回的神色，意味深长的道：“他问了无寻的生辰。”

梦回越发的不安起来，忙问：“他怎么知道无寻的，他问这些做什么？”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你生了无寻，明里虽无人知晓，可暗地里有多少眼睛盯着。”萧致深思索良久，到底试探着问道：“梦回，你告诉二哥，无寻是不是大殿下的骨血？”

萧致深却隐了笑意，将门关了，转身过炕上坐在了炕桌的另一边，方道：“你今日不来，我也正打算过去找你。”

梦回见这样知道有事，便问：“二哥这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萧致深与秦氏话着家常。梦回不忍再看，不忍再听，领着无寻回了屋。

不多时，萧致深也进了屋，却笑着招呼无寻：“无寻，快去看院里的蚂蚁搬家呢！”

无寻小孩心性，一听忙跑出去了。

“姑姑本来就不要你，要不你怎么老住在我们家？”这是小孩子的玩闹话，但是也是孩子对现实情况的直观判断。

“娘亲……”无寻哇的一声便哭了。

梦回忙一边安抚无寻，一边给几个侄子侄女又发了点心哄他们出去。好一会功夫，才将涕泪满脸的无寻哄住。

“那么远，要费不少脚力的。”

……

“姑娘快别动，我来吧。”秦氏亦从灶里出来，忙忙的上前拉开梦回。夫妻二人将小车推入院里归置好，秦氏又打了水来给萧致深洗脸净手。

萧致深的手是黝黑的，蒙了厚厚的一层污垢，盆里的水被洗成了浑浊的深灰色。梦回站在那看着，心里无限酸楚。这双手曾经手把手的教过自己写字，在梦回的记忆里，是干净修长，柔软且温暖的。

梦回想，沈慕骞说的是对的，自己确实该好好打算打算了，哪怕是为了无寻。她不能把他养在身边让他耳濡目染自己的母亲每日迎来送往，也实在不能再把他放在哥嫂这里。哥嫂本就有两儿一女要养，再加上无寻，四个孩子，着实有些吃不消。

梦回抱着孩子坐在炕上，盘算着以后的日子，心里乱成一团麻。正发着呆，忽听院内二哥的声音传来：“梦回来了？”

“可是哥哥姐姐都说年亲不要无寻了。”孩子的脸上写着委屈。

一边的几个孩子也都起哄道：“姑姑就是不要你了！”

“是我来了。”梦回忙抱着无寻迎了出去。正是二哥萧致深回来了。正费劲的将一个独轮小板车推进院里。车上是一些炒货，寻常的干果。这是萧致深如今养家糊口的营生。

梦回放下无寻，忙上去帮忙。

“别动，别动。”萧致深却制止了她：“这脏的狠，仔细你的手。”

梦回点点头，一边吩咐流书过灶房帮忙，一边领着孩子们进了堂屋，将自己带来的点心吃食分给他们。

无寻倚在梦回怀里一边吃着点心一边撒娇：“娘亲，好几天都没来看我，娘亲不要无寻了吗？”

虽是撒娇，可是梦回分明看到他稚嫩的眼睛里藏着不安。他只有六岁，却自幼便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自己生了他却从未尽到做母亲的责任。梦回心里一阵疼，将他抱得紧紧的，“娘亲要呢？娘亲怎么舍得不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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