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四十四章 毒誓
只要是她，那么别的办法也一定有。阻止魔王失控，她会尽全力。
何况，想要守护人界和平保护亲友性命也不是只有一个出路。非要让她在这其中做二选一的抉择，跟让她去死所面临的痛苦一样。
既然这样，不如她直接死了得了。
她说：“我们就在这里待着不也挺好的吗？如果你魔族有事，可以回去，事情结束了再来找我。”
百里迦烈摇头：“人界不安全，我不能放心你在这里。”
向淳美想了想，觉得现在好像没什么不安全的，毕竟有威胁的势力都因为百里迦烈的存在敬而远之了，哪有什么危险？
百里迦烈提出了卫氏，卫氏虽然倒闭，没了威胁，但是保不齐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卫氏出现。加上人界时不时发生的车祸、抢劫事故，百里迦烈不想让向淳美留在这里冒这种危险。
向淳美听了觉得有些好笑，车祸抢劫那些都不过是人界正常的意外罢了，这个世界上这么多人，大多数人都是低调又平稳地度过这一生。如果真的有那些小意外，那也逃不过去。
百里迦烈把这些意外看成是危险，太没必要。毕竟如果没有遇到他，这本该就是她平静人生里会有的危险。
不过她不打算和百里迦烈抬杠，今天她主动缓和关系，就是要和好。于是她问百里迦烈要怎么做。
百里迦烈想都没想，直接说：“我把那些人都杀了就好了。”
向淳美心里一惊，压着不舒服的那股感觉，问他哪些人。
“对你有危险的那些人。”
“可是危险还没发生，怎么知道是哪些人？”
“那就杀光所有人。”
他漫不经心地说出这种话，让向淳美实在无法忍受。她退出他怀里，觉得有些无力，脑海里又开始出现昨晚看到的画面。
百里迦烈观察她，看出她脸色不好，以为她不舒服，连忙问她：“怎么了？”
向淳美伸手抓住他的手，没让他的手碰到她肩膀。
“你能不能答应我，不要伤害振喜和言颜？”
“你哪里不舒服，先告诉我。”
“你发毒誓，答应我不会伤害她们。”向淳美声音里有了哭腔。
百里迦烈反应过来了，知道她这不是身体不舒服，而是心里有事。他松开手，说：“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我害怕。”向淳美红着眼睛，“因为我害怕，这些天我一直在想为什么，明明事情没这么严峻，只要你说一句话，只要你答应，只要你改变，我根本就不需要担心这些。”
百里迦烈听懂她的意思，逼近她，低头看着她蓄满泪水的眼睛，声音有些冷，“你在担心什么？”
向淳美痛苦地呜咽一声。
百里迦烈伸手抬起她下巴强迫她抬头看着他：“说说看啊，你在担心什么？害怕什么？”
“我怕你失控！”向淳美一把推开他，踉跄了两步，“我怕你走火入魔，怕没人控制得了你，怕出现许许多多个庞良，怕我最后亲友死绝，人界毁灭！”
百里迦烈听到最后这句话，收回下意识伸出去要扶着她的手，脸色骤然变冷。他面无表情居高临下看着她流泪，看着她皱眉，眼底闪过一道阴鸷。
“你就是这么想我的。”
“我也不想！你以为我希望这么想吗？你知不知道我有多难受！”
向淳美想到了什么，伸手想要拉他，被百里迦烈退后一步的动作给挡了，没拉住。她没有在意，只是匆忙的带着急切地说：“你发誓，只要你发誓，我就不想了，好不好？你发个毒誓，说你不会这么做，我就相信你。”
百里迦烈冷笑了一声，抱着臂，走近一步，低声道：“你给我的信任，就是想让我死吗？”
“我只是想要安全感！”
“原来我得这么做才能让你感到安心，毒誓，怎样的毒誓才够？如果我杀了她们，我也得自戕吗？”
百里迦烈笑了笑，“那你岂不是真的变成一个人了？最后连我都不能陪在你身边。”
向淳美坚硬道：“我会跟你一起死。”
“你死了，那我才会毁了这个世界。”他摸了摸向淳美的头发，“没有两全的办法，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能死，但你不能。我受不了，会疯的。”
所以最后不管怎么样，结局都是一样的。
向淳美心惊胆战，觉得自己有些可笑，她以为自己这么做就能够阻止些什么。可是她却没想到百里迦烈的狠心，他受不了她的死亡，却没想到她心里难不难受。
两人最终还是不欢而散。
等百里迦烈的身影不见了，向淳美还站在原地。她已经哭累了，蹲着喘息休息。
如果真的按照百里迦烈这么说，的确没有万全的办法。总归都得死，她想要用自己的死来唤醒百里迦烈的理智，这个办法错了。这么做恐怕只会激怒百里迦烈，让他大开杀戒，那个时候，她已经不能再活过来，也看不到百里迦烈的结局了。
她要是死了可以什么都不管不顾也就算了，可她放不下，一想到这个世界会遭受这样的磨难，她于心不忍。
安能老祖说的对，也猜的对。他就是料到了百里迦烈不会听劝告，才找到向淳美，想让她出手杀人。百里迦烈一是想不到向淳美会这么做，二是想到了也不会对向淳美还手。
只不过，如果百里迦烈真的知道向淳美这么做，生气之时，虽然不会发泄在向淳美身上，却指不定对别人做什么。
百里迦烈这脾气……
向淳美想来想去，都觉得不能这么着。她必须做些什么，不是为了答应安能老祖的话，也不为神族虚伪的大义，只是为了她此刻站着的土地，为了和她同样的生灵，她得做些什么，防止残酷的未来到来。
杀百里迦烈肯定不可能了。
她突然想到什么，抬手，手腕上的镯子露了出来。一开始安能老祖给她这镯子的时候就说了，这镯子能够牵制百里迦烈，让他没法随意来去自如。
只能这样了，她没办法保护所有人，只能控制百里迦烈来去，让他一直待在她身边，日夜讲道理，以柔克刚也好，强行留下也好，互相折磨也好，反正别让百里迦烈有动手的机会就行了。
百里迦烈待在她身边，总会是有所顾忌，到时候她索性破罐子破摔，告诉百里迦烈自己要是死了，其他事她也管不着，与她无关，她也不会在意，让百里迦烈动手前考虑清楚后果。至于百里迦烈会不会在意，只能看他自己了。
“正因为振喜也在，我更得留下。她现在一个人，没人陪着，我不放心她。”
这事说着说着，眼看又要扯到庞良身上。向淳美顿了顿，不想破坏此刻难得平和的气氛。
百里迦烈听到向淳美这么说，自然高兴，抱着她，让她跟他一起回魔族。
“不行，我得留在这里。”向淳美看他，“律师所在这里，这是我的工作我的心血，我不能抛下它一走了之。”
“朱振喜她们在，不一定非得你留下。”
但是还没发觉出什么危险，余光扫见向淳美有所动作，百里迦烈眼神一凛，刚想保护她，就被她冲过来抱住了。
抬起的手停在半空，刚释放出来的黑气晃了晃，消失不见。手落下，放在她背上，轻轻拍了拍。
“怎么了？”百里迦烈现身，低头看着怀里的人。
她用牺牲自己，保护人界和朋友，总划得来吧。
倘若真有那么一天，魔王失控，她会用她的躯体她的鲜血她的一切，制止昨夜所见到的那些发生。
“我们和好吧。”她说。
她主动低头，先妥协，先讨好，希望和好，希望那样噩梦可怖的未来不要发生。她想了一晚上，觉得一定还有别的解决方法。安能找上她，是觉得她是这其中关键。而杀了魔王是安能认为可行的办法，向淳美否决了。
他没想到向淳美知道自己默默跟随她，这么多天他一直这么做。倒不是他执拗不肯低头，而是还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她。
先前向淳美对他的态度冷淡，明显是不想看见他。百里迦烈想了想，也就决定再等一段时间，等向淳美没那么生气了再说。
思及此，百里迦烈有些生气。他刚走过去，还没到身边，向淳美却突然停住了脚步，百里迦烈跟着，也下意识停下脚步。
有危险？他看了看四周，眉头微皱。
他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事情，洛西泽是他器重的属下，损失了这么一员，他心中悲痛，为之报仇，理所应当。
可是向淳美觉得应该用别的办法解决。在百里迦烈看来，没别的办法。只有以命抵命，才能消解他心头之恨。
向淳美头靠着他胸膛，感受到了真实存在的肉体触感，忐忑了一整晚的心情才有些许放松。
向淳美去律师所的路上，一直低着头。
百里迦烈跟在她身后，觉得有些奇怪。他隐身，向淳美看不见，所以他加快了步伐走过去，想看看怎么回事。
他总觉得向淳美今天情绪有些低落，眼睛红红的看起来像是哭过一样。如果是有人欺负了她，那他得找那人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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