层界

“你说的，不要后悔。”

听到惊空同意了，不错心中像是释怀了一般，按照惊空所指示的盘地而坐，且闭上双目。

惊空在不错所坐之地设下术阵，无声的口诀快速念动，双手做了数十道手势后，两只贴合，印在不错的眉心之上……

像是已经习以为常，少年看了看林子，似乎觉得合适了，盘膝坐立于地。这时，不错才见识到，这个少年，比他目前所见的任何人还要强大。

巨大而复杂的阵法以他为中心，足足有数十丈开外。

开、休、惊、伤、杜、景等六字毅然在少年所处的六个方位出现，而正中央的位置，生与死正在交替。

生门充满生机。

死门无限恐怖。

生死的交替，二者之间的联系被运用的很好，骤然间，一个如同轮盘状物从少年的右眼飞出。

上面纹路复杂，且戾气及重，不一会，视线当中出现了一阵黑雾，将这片树林笼入一片漆黑当中，对外界起到了很大的阻挡效力。

不知他要做什么！

旋即，一块孩童手掌大小的紫色玉佩从少年脖颈处微微浮起，一根红线悄然断落，少年以玉佩为引，对轮眼徐徐压制。

轮眼中似乎有东西在动，企图冲破少年的封压，但都被少年一一挡下，柔韧有余间，轮眼散发的黑光变淡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妖冶的红光。

一道怒火冲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可得想好了，用修为对我封压，你自身也会受到极大的伤害，就算重新开始，你必然会性情大变……”

“无碍。”这是不错第一次听到少年的声音，明明那张脸是那么陌生，可声音却是与他一模一样，“就算我从此修为大减，难以修炼回巅峰也无妨。我首要做的，就是压制你这个戾气的根源，就算在异界会遭人白眼性格孤僻，我也在所不惜。”

“哼，不会这么简单的，你摆脱不了我，就算结合紫轩玉的威力也只能压制我十年，他日你的封压解开，对于失忆后成为废物的你，还能抵挡的了我吗？”

“他日不论我是程桦还是刘秋，记忆必会受到影响，但这又有何妨，你敢让我恢复吗？你之强大便是我之强大，你我之间的联系，就是我最大的筹码。”

“疯子，疯子……”

这世间最可怕的，不是那些深谋远虑，杀戮遍地之人，而是既有谋略，又敢对自己狠心之人。

这样的人，无疑是最可怕的。

那道怒吼声渐弱，用七天七夜的时间，不论是轮眼还是紫轩玉都有了极大的变化。轮眼上的戾气渐散，紫轩玉就像被含了很久的糖果，缩小了一半之余。上面浮现淡淡的“秋”字，看来也是是认主之物了。

将紫轩玉重新用绳子穿好，佩带在腰间。而那只落在少年手中的轮眼，被少年重新收入右眼内，碧绿色的光芒淡淡一闪，少年又恢复回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

少年体内的气息弱了不少，想必是如那道声音所言，为了封压住轮眼散去了不少修为。

但此时的他，仍不是寻常人可以招惹的起的。

这日，少年如往常那般在林中歇息。自封压了轮眼后，林中的黑雾已散，以至于让他听见了不远处渐渐传来一些打斗的声音。

少年原先闭合的双眸微微睁开，旋即身形一闪，消失在了原地。

不远处，一群黑衣人正在追杀一个小女孩。会选择这里，想必是因为前几日的黑雾蔓延，一般人是不会进来林中深处。

保护小女孩的护卫早已死伤惨重，遍地的横尸对小小年纪的她造成了极大的阴影。

就要死了吗？因为她的任性，害死了这么多人！

曾经见过的冰蓝色火焰如漫天大雨落下，所及之处都是烧痕遍野，少年的身形渐渐显现，挡在了女孩身前，冷峻的面容没有一丝一毫的情感，双手中出现的冰蓝色火焰被少年炉火纯青的使用着，幻化为一把利剑，身形华丽而至，且手段狠辣决绝，每一次出手都是杀招，基本是一击毙命。

看的不错是一愣一愣的。跟人家比起来，他差太多了。

不过是几次呼吸的时间，少年身上没有被鲜血溅到，可挂于腰间的玉佩却是不知何时被人一切两半，落至于地。上面的火字若隐若现，还有一截还好好的挂在少年腰间。待一群黑衣人全数倒地，少年收起利剑，走到受了惊吓的小女孩身边，居高临下的看了她一眼，一阵淡蓝色的光芒闪过，像是解除了什么禁制一般。

事情解决后，他无视小女孩眸中胆怯的小眼神，毫不留情的离开了。

一堆尸体中，紫色的碎块隐约泛着微光，女孩好奇的将其捡起，跟在了少年身后。

少年的脚速不急不缓，但毕竟不同于常人，小女孩跟的很吃力，要一路小跑才缓缓追上了他。

女孩挡在了少年身前，一张白皙的小脸圆润透红，眸似璀璨星光，将一直紧握手中的碎块递给少年，笑颜微露道：“喏，这是你的东西吧。”

少年瞳色微动，瞥了一眼腰间的半块碎片，淡淡道：“是。”

“还给你。”

“不必了。”

“为什么不要？是因为它碎了吗？”女孩不明所以道。

少年深邃的黑眸像似看穿了女孩的心思，边走边说道：“你家住哪。”

女孩见少年动了，跟在他身边，“我家住炎城，我是水家的大小姐……既然，你不要了，那可以送给我吗？我想留个纪念。”

“随你。”

……

天色微亮，不少人还在睡梦中未醒。少年抱着睡着的小女孩，放在了水家的门口，敲响大门，听到门后急促的脚步声后，悄然离开。

“这，是大小姐，大小姐回来了。”

“快去告诉家主跟夫人……”

身后欢愉的声音，明明是做了好事，可他就像一个过客，大家的喜乐都与他无关。

在人前，他并不暴露自己的修为，直到无人注意的时候，走入一个小巷，随后淡淡的绿光一闪，手上的东西都被他收起来了。

他并不似没有目的的走，他走进了一片树林里，随着他的深入，林中动物避之不及，只要是他在的地方，除了林木竟无一生物存在。

时间回到十几年前。

一个面容俊秀的少年看起来似是十余岁，一袭黑衣，来到陌生的斗法大陆，他的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

他的适应能力很强，绕市集一圈后，他买了一些东西。

“……”

眼前的人，跟记忆中的那个身影重叠，让男人看的有些失神。

“我是惊空。”

那些被埋藏的记忆，如同被挖掘的古墓，被惊空从他的记忆城堡中一一挖掘而出。

……

“你把话说清楚，就算是失忆，我也不想当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迷迷糊糊的过日子。”

惊空看着不错的样子，想了想，最后决定，既然已经管了，也不差管多一些了。

一模一样的话，再次在相同的人面前说起的时候，感觉总是很奇妙的。如同这个世界，三个大陆看似遥远，实则很近，之间一直有着联系，只不过世人不知罢了。

“我不记得了，你是惊空，可我不认识惊空。”正如你口中，一直不认识的程桦是一样的。

“你口口声声说你不认识我，那你又怎知我的真实姓名？你不知道我的过去，那你又怎么知道，这就是我一直心心念念的东西？你到底是谁？你说啊，你是谁？”

“好久没见你有血有肉的嘶吼了。”男人感慨道。

“没有关系。”惊空不以为然，淡淡道：“正如你不认识我一样，就算你恢复记忆你也不一定认识我。程桦的生命里没有这个人的存在，知道吗！”

“说的好有道理的样子。”不错讪笑，那副面容再加上这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也就惊空能够如此淡定了。

“不需要这么愤怒，你的时间不多了，珍惜吧，这会是你最后一次忘记了。之后，你就算想忘，也不敢忘。”

“你，你说什么？”

不错睁大着眼睛看着男人那副一尘不变的脸，不管口中说出什么重要消息或者是做出什么事情，他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什么事都无法令他冰冷的俊容出现人类该有的表情。

就像深潭里的湖水，就算丢下石头也无法看到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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