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引 公子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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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真是把画画的天赋都转到造兵器上面去了。

端午那日用来震慑马成均的兔儿蹬,确实是以神臂弓为模子改造的。师父死的不久前,节南终于成功还原颂朝强悍的杀伤武器神臂弓,并对弩机进行改进,射程更远。师父死后,她当然守口如瓶,冷眼看金利一家子为神臂弓伤神伤脑。

以王泮林成日算计别人的脑袋瓜,恐怕早就看出兔儿蹬与神臂弓的相通之处。

她虽不以为江杰仗着经验老道,轻瞧了刚刚入门的王泮林,却觉王泮林还是极具天赋的。这样的人,哪怕起步晚,也绝不会进步慢。而,王泮林还狡猾——

节南往后靠上椅背,忽然感到某一块不平,回身找,见梨木背条上刻着一幅日出江花图,半轮太阳特别凸高,就禁不住伸手。

按。

按不动。

转。

转不动。

然后一拔,半轮太阳掉进手心。

节南这个探子出身,疑神疑鬼的性子,就突然想起当初看见的追月弓来。她记得,那把巨弓上有一个半圆的凹纹,还以为是月亮的标记。而追月弓一直架在摇齿床上,靠着墙角,没挪动过。

节南眯起眼,走到追月弓前,将那块半圆木凑上凹文。

竟然不大不小,正好放入。

她稍稍往里推进去,便听到咔嗒一声,弩床齿轮自己转了起来,拉开追月弓的弦,弦紧而墙裂,露出可供一人通过的缝隙,有风扑面。

机关和密道。

节南见怪不怪,但觉就算王泮林藏在里面,自己也能做到面不改色,随即取来一根蜡烛,点了火就钻缝隙。

墙后一条黑咕隆冬的甬道,还放着一台追月弓床,是用来合墙的机关。对于机关术,节南虽不像小柒钻研深,好在这个机关并不复杂,只需人力摇把手就能重新合上墙。

甬道造得简单,节南走了好一会儿才到底,烛光陡然扩远,照出一间正正方方不大的石室。不知从哪儿,有几缕天光漏下,不明亮,也不幽暗,还有干爽的风。

节南突发奇想,笑嘻嘻探风,“九公子在吗?”

不怕,心却跳得快,一种揪住某九尾巴的兴奋感。

她在王泮林面前似乎保不住任何秘密,可她即便知道王九是王七,他仍神秘兮兮。

石室很干净,干净到空无一物,唯一的选择就是打开石室那头的门。节南走过去推开,居然看到一串向上的石阶。石阶之外,天空洗蓝,能听到雀儿啾啾,叶儿沙沙,竟就这么从“密室”走出来了。

节南索性吹熄蜡烛,拾阶而上,然后失笑。

一排古朴却雅致的木屋,一片白石流清溪,清溪上一座竹桥,桥对面摆着好些奇奇怪怪的大物件,再往外就让密林环抱,被高坡隔开,连木屋也靠着密林山坡,只有清溪能流出很远,蜿蜒到人迹罕至的野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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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常在外面,更新有时候赶不上,所以重新调整一下更新时间,6点和9点各一更。因为事情多,只能保证双更,下个月会将加更补上哈!

江杰这么回答,“九公子是出钱的东家,这点咱大伙都知道,见了面绝不敢对他瞎咋呼。但这造弩造器上的事,那就得听咱大伙的了。他才学几年的木工和火药,在白纸上涂几笔,在木头上刨几下,难道就能造出神兵器来了?这就叫纸上谈兵。起初有人好奇,如今没人把那些图纸当回事。九公子自己都笑自己,离成功总差一点点。”

但是,节南是见过王泮林调制火药的,威力很大,点火的引线也把握得很准。而在更早以前,王泮林带她来这间石屋,问她追月弓的造图是否准确,她就已经惊讶于他的观察力了。

别看王泮林平时抠抠磕磕,“心怀鬼胎”,还真是没有她那么疑心重,用人似乎不疑。借文心阁这块地方弄弩坊,也不找武先生们轮值守护。里面还好,有江杰他们住着,可是这间王泮林自己花精力很多的屋子,任何人都能随意进出。门房小厮是摆设,回回要听人唤才出来,而且日头一落就回自己家去了。

那一卷卷的图纸就摆放在桌上,也不放个带锁的柜子,就把秘技摊开着?

节南问过江杰。

丁大先生笑而不答,背手走了。

赫连骅冲节南挑挑眉毛,比划一个他最强的手势,急忙跟着他师父接骨头去。

节南笑望两人走远,却返身走回长石屋,在杂乱堆砌的弓弩弩床和兵器里穿看,自言自语,“说什么来碰个巧,江杰说我走了?这位丁大先生真不会说谎。”

“姓王的,排九的,也有君子之风。”没想着从她那里骗,而是凭自己本事来造。

节南一边自言自语,也不关心王泮林画得对不对,将屋子各处仔细看了一遍,最后还是回到长桌前,坐进王泮林画图的那张椅子。她想来想去,除了那堆乱七八糟的失败品,大概就这张桌上的图纸最有价值。

为什么丁大先生在屋里却又隐瞒?

节南走过那张又宽又长的木桌,上面堆着一卷卷的图纸,还有王泮林用来作图的炭笔竹尺和调色的白瓷台。有一卷纸半铺着,她一眼就看出是兔儿蹬,不由大觉好笑。

她出库房的时候,江杰在山坳里,根本不知道她离开。从库房到这里,她没见到一个人,和赫连骅一出门就开打,丁大先生竟似从头看到尾。

那就说明一件事。

然而,丁大先生与节南打了两回交道,见识过她的功夫,又试探过她的悟性,自身就具不凡,怎能察觉不出她通透的智慧,“今后有机会,再让我徒儿向六姑娘讨教。”

赫连骅眼睛锃亮,“师父终于肯教我?”

丁大先生一直在石屋里。

然而,以她桑节南的耳力,石屋里如果有人,是躲不过去的,除非那人是功夫好手,刻意隐藏自己的形迹。

问题就来了!

师父说过,门派之间最忌讳偷学。

今日,节南一不小心犯了忌讳,但丁大先生以诗赠柳,说他不计较这事,所以她要谢他。

节南是个聪明的姑娘,学武成武,学匠成匠,学棋成棋,学诗成诗,偏偏没有炫耀之心,所以在赵雪兰眼里不是才女,在赫连骅眼里不是高手,在很多人眼里不是一下子出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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