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圣上降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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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渊苦笑道:“你啊,经了这几年的历练,也算精明了一些,怎地这会子又看不透了?陈老板是去扬州府告的状,霍约又是旭国公府的门生,一听慕耀的名字自然是要维护的。奈何陈老板失了心头至宝,如何肯轻易离去?一番纠缠,自然是要吃亏的!”

“原来如此。”英莲因点头道,“那现下慕耀还了花,也挨了打,又找了明毅去与他看病,陈家应该消气了吧?”

冯渊摇头道:“这我便不清楚了。五师弟回来,只道无事,也不肯细说。不过听明毅的意思,陈老板已无大碍,料想应是冰释前嫌了。”

“议事厅?”英莲闻言,面生不悦,不由冷笑道,“呵,他们倒是还真拿捏着长辈的身份,把自己当成这林府的主子了?”

冯渊少不得劝解道:“这群人怀的什么心思,你是最清楚不过的了,何苦放在心上?你既不愿见,那不见便是,自有我去应付。”

英莲因道:“我向来最恨他们这些小人嘴脸,才不要去。只他们既喊了我去,只怕也要喊妹妹过去的,她今日在灵前哭了一天,哪里还有力气?你快打发个人去,就说让她好好歇着,不必理会。”

冯渊点头道:“我自会办妥,你安心等着便是。”说完,又嘱咐海棠按时煮安胎药进来,之后才放心去了。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冯渊重回了清荷苑,见英莲尚未歇息,便知她在等他消息,果然还未等他上前,就听她问:“如何了?”

冯渊嗤笑出声:“还能如何?那帮家伙这般急切殷勤,不过是贪图林家的偌大家产。然翁丈既已递了折子,捐了朝廷,他们还能有何话说?不过如翁丈所想,再不甘心也得认了。”

“哦?”英莲闻言,甚是欣慰,“我倒真想看看,那群小人吃瘪的模样!阿渊你可知道,前世林妹妹在贾府受尽委屈,也从不见姑苏有半个人前去看望?这些人皆是利字当头,如今活该得不到半分好处!”

冯渊自然明白,又道:“何止这些?既翁丈折子上是要上交全部家产,除了扬州的这些,姑苏那边的自然也是要交的。这些年翁丈定居扬州,姑苏的田产、铺子一直都在他们手中。如此一来,他们不仅没捞着半分好处,连以往吃进腹中的,此番也要吐出来,可不是够他们受的了?”

英莲听了,愈发高兴了,喜得双手合十道:“如此真是大快人心!”

“可不是。”冯渊摇摇头,又道,“方才我在时他们不好怎样,只怕这会子该气疯了!不过倒还有一事,今晚我已与他们商定,九月十六日扶林大人之灵回姑苏。此外,林夫人的棺椁一直寄存在城东红叶寺,此番自然也要一并送回扬州去。”

英莲自然知道他说的是贾敏,然她认祖归宗时斯人已逝,自然也不好直称娘亲,便点头道:“理应如此。只是为何这样匆忙?”

冯渊冷笑:“傻瓜,姑苏那起子人原是兴冲冲等着分家产的,这会子得了这个信儿,哪里还呆的下去呢?”

英莲想想也是,再想便觉无趣,索性由他们去了。

如此又过了五日。林如海走的第九日一早,便听外头传来喝道之声,竟是霍约领了京中的宣旨官都太监来了。一时,林府上下皆出了来,止了灵前诵经,摆了香案,在大门前跪了一地。

都太监在厅上南面而立,念了旨意,左不过是大大赞颂了一番林如海的忠心,然后交代了由扬州知府霍约统筹林家家产归公一事。原冯渊、英莲以为,只有这些,不想那都太监顿了一顿,却又抑扬顿挫道:“此外,念林卿家膝下余一****林黛玉,尚未婚配,特许留历代主母之陪嫁,以为他日出阁之妆奁。钦此!”

众人闻之,皆是又惊又喜,彼时姑苏辈分最高的族长接了旨意,领着众人谢了恩,不想那都太监却从嗓子里哼了一声,只道:“且别忙着谢恩。方才是圣上的旨意,现下我这里还有一道皇后娘娘的恩典要说呢。”

众人听了,忙又俯□子,洗耳恭听。

只听都太监道:“皇后娘娘听闻此事,大为感动。特赏赐黛玉姑娘赤金缠丝平安镯一对,东海夜明珠一颗,红珊瑚如意一柄。”

黛玉听罢,忙磕头谢了恩,其余人自是也跟着又磕了一遍头才罢。

彼时众人已起了身,都太监面朝着黛玉,堆了满脸的笑道:“黛玉姑娘好福气,能得皇上与皇后娘娘如此厚爱。皇后娘娘特意吩咐,这些东西日后添进黛玉姑娘的嫁妆里,也算她的一份心意。这在我朝可是古往今来头一遭啊!”

黛玉朝他福了一福,恭敬道:“臣女惶恐,定永世铭记皇上与皇后恩德,时刻祈愿吾皇万圣金安,皇后娘娘长乐无极。”

想那都太监出宫宣旨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然如黛玉这般长相倾城,又落落大方的女儿家,却是头一回见,忍不住赞道:“林大人好福气,教出这等聪明伶俐的女儿,他日必有大福气的。”

黛玉垂眸一笑,回道:“承大人吉言。”

她素日长在闺阁中,鲜少见到太监这等人物,故出于谨慎,只以大人相称。不想都太监平日里被人“公公”、“太监”称呼惯了,黛玉一声“大人”却是歪打正着,喊得他十分受用,只觉浑身气血都格外舒畅起来。

彼时,都太监在林如海灵前上了香,祭拜了一番才别了众人,回京复命去了,剩下的皆交由霍约处理。

且说上次霍约因杖责陈老板的事儿,惹得慕耀大怒,直奔扬州府将他狠批了一通,自觉出力不讨好,十分没有脸面,就连林如海的丧礼也未亲自来,只称病打发了堂客前来吊唁。

不想这日却逢太监传旨,才知林如海竟将全部家产捐公,惊诧之余难免也生出几分佩服,倒是诚心在灵前补烧了几柱香。

不多时,冯渊便从房中取来了府库账簿及外头田庄、铺子的契约账簿,一并交予霍约。其中那田庄契约里,还有先前林如海赠与李明毅的几百亩地契,李明毅为人耿直,自是不愿白白受人恩惠,再则他时刻牢记冯渊的恩惠,既冯渊要走,他自然也不会在扬州多留,因此早早命人将地里能收的药材收了,不能收的便连同地契奉送给朝廷了。

只他如此麻利迅速,倒叫霍约不好意思起来,推辞道:“冯少爷何须如此心急?眼下如海兄丧事未了,难免有要用银子的地方,不如等你们料理完丧事,再与我交接不迟。”

冯渊因道:“此事乃翁丈遗愿,冯某岂能推脱,没得辱没了翁丈一片忠心!眼下虽丧事未了,然东西却都已齐备,回乡的盘缠冯某也还承受得起。既宣了旨,林家府库里的东西便已全数归为国库,如何还能再动分毫?”

霍约闻言,便欣然受了,只赞道:“林府果然一门忠义!”

冯渊摆了摆手,只道:“眼下倒还有一事要求大人。方才我与都太监闲聊了几句,知晓新任巡盐御史即将到任,我们本该速速腾出这府邸来。然眼下丧事未了,林家上下加起来也有近百人,要安置好恐怕还要费些工夫,故而还要求大人从中说明一下,容我们缓上几天工夫。”

霍约爽快应下:“这有何难?林大人立下如此大功,已被圣上立为朝臣典范,如今朝野上下无人不钦佩,无人不瞻仰。新上任的柳大人一向忠顺谦卑,绝不会因府邸一事为难。再则,我有皇命在身,还要带人清点财物,只怕没几天工夫也是不行的,柳大人便是想住进来也不能啊。”

冯渊忙道:“霍大人所言极是,如此我便安心了。”

这日之后,林如海的事迹在扬州迅速传扬开来,黛玉受赏一事也备得各家闺秀艳羡。扬州城里大凡有点名头的人物,竞相前往御史府上送礼吊唁,一时林府大门险些被挤破,扶灵返乡之期被迫后延至九月二十。

林府上下皆是忙得不可开交,日夜灯火通明。便是先前听闻家产充公极为懈怠的姑苏族人也变得殷切起来,迎来送往,周全承应,好不热心,倒着实叫冯渊省力不少。

十五这日,扶灵返乡在迩,冯渊愈发不敢掉以轻心。是夜,他捏着徐光、小何登记的礼单细细端详,心下暗叹世道多变,未传旨之前,来林府的吊唁的只有一些林如海生前旧识与若干远方亲故,人虽不少却绝不似眼下络绎不绝、百般热闹。

彼时,英莲见他愁眉深锁,忍不住从榻上下来,倒了杯热茶与他,问道:“怎么了?”

冯渊回神,只拉了她坐在自己腿上,摇头笑道:“没什么。只查看下白日的祭礼单子,明天又要与那霍约送去。原本我还担心,翁丈先前运走好些东西,只怕府库太过单薄惹人怀疑,如今这几日的祭礼添将进去,却是刚好能掩人耳目。”

英莲闻言,少不得好奇,接了那礼单看了一回,看完却也是瞠目结舌,只道:“怎会这么多?”

冯渊苦笑了一回,又道:“这就多了,只怕过两日会更多!翁丈此次受圣上嘉奖,特赐谥号忠靖,享誉朝野。眼下不止扬州,便连金陵、姑苏、泰州几个附近的州府显贵都赶来吊唁,前些日子你不还忧心排场不够么?依我看,照如今的形势,只怕到我们扶灵返乡之日,会有几个州府的达官贵人前来送行,如何,够风光了吧!”

英莲想象了一下那场面,默默点了点头。

正说话间,听见海棠在外边敲门回道:“二小姐来了。”

英莲赶紧从冯渊身上起开,上前将门打开,果见黛玉领着紫鹃进了来,手里却是捧了林如海临终时交付与她的木匣子。

冯渊夫妇见状,心中已是明白了**分。

英莲因道:“夜里风大,你身子又弱,何苦这个时候跑来?”

黛玉忙道:“再过几日便要扶灵回乡,府里百来号人的卖身契却都还在我这儿,我左思右想,实在放心不下,只能将这木匣子拿来给姐姐、姐夫。”

冯渊看她的神情,便知她已有了打算,便问她道:“依妹妹的意思,这些下人该如何处置?”

黛玉沉思了一回,面上浮出不舍之意,最后到底还是含了泪说道:“先前我离家去贾府之时,林府少说有二百多号人,然我回来时,只余了一半。眼下,却是连这仅剩的一半也留不得了。我们一走,他们自然也就没了容身之所,临了只能被卖去别处。这些人有的生在林府,有的长在林府,一生尽心尽力,如今叫我如何忍心卖了他们去?不如将卖身契还了他们,给他们个自由身,就地遣散了。若有实在不想走的,跟着我们去便是。”

英莲闻言,很是欣慰,只道:“如此甚好。爹爹特地将这些卖身契与家产账簿分开,交予你手上,想来也是料到了你会如此为之。这些人皆忠顺良善,理应有此报。”

黛玉见无异议,便道:“那此事就这么定了。我一个女儿家不好出面,这卖身契便交予姐夫处理吧。”

冯渊欣然受了,保证道:“定不负所托。”

翌日,百来张卖身契已悄悄分发下去,府里人向来嘴严,竟半点没叫那些外人知道。

其中八个大丫鬟是林如海生前亲自挑选,留与两个女儿的,自是不愿离开。如今林如海去了,思烟、幻雪自是也归了黛玉。紫苏、半夏、白芷、玉竹恐英莲介怀昔日林如海派她们来她跟前的初衷,一早便跪在门口候着,英莲早醒时听海棠说了,竟是吓了一大跳,心下又好气又好笑,只走到门前,骂道:“你们这几个丫头,平日个个精明得什么似的,怎么关键时候却都犯起糊涂来?你们伺候我这些年,什么心思我能不知道么?简直胡闹,快别在我跟前跪着碍眼了。我饿了半天,还不去给我端早饭来!”

几句话说得四个丫鬟眉开眼笑,忙起了身争先恐后往小厨房奔去。英莲望着几人身影,忍不住也扯了扯嘴角。

此外,詹大并几个年长的执事、嬷嬷是府里的老人了,几家子人半辈子都在林府,实在舍不得出去,冯渊自也不好强求,只是一时却也想不到合适的安置办法。

詹大便道:“冯大爷不必为难。我们早已想好了,你可记得早些年老爷曾派了许多年轻后生跟你一起运东西去了金陵,后来又入了神京。那些后生里,便有我们这几个老家伙的儿子。如今扬州既呆不下去,我们便往神京去,打扫好屋子等爷、奶奶和二小姐过来,日后便依旧能伺候你们。”

冯渊一听,倒省了心。这些人为了林府骨肉分离数年,如今既能叫他们合家团圆,也方便日后与神京联系,他如何会不答应?

转眼便是九月二十,霍约那边也已将扬州的家产全数清点妥当,终可安心放他们离开。

是日,林府上下百来号下人一夕散尽,霍约与姑苏族人无不咂舌,暗暗惊叹冯渊行事之周密。

到了发引之时,果如冯渊所言,满城富贵皆来送行,场面盛极一时,可谓无限风光。

马车内,英莲一手搂着黛玉,一手掀起车窗帘布观望,不禁感叹:“妹妹,你看好了,这便是人情世故。你风光时,无数人追你、捧你,令你更加风光,可你落魄时,也有无数人踩你、塌你,令你更加落魄。这些人眼里有的从不是你,而是利罢了!”

黛玉怔怔凝视窗外人潮,亦是心有所动,却犹如骨鲠在喉,无法言语,只咬着唇,默默伏在英莲怀中。

作者有话要说:今年肥南要毕业,要写论文,又要找工作,不知道什么时候更新,

熬夜赶出这一章来,算是补偿上个星期欠下的。

只是我一个星期没出来,怎么连个催更的都没有呢,哎。。⊙﹏⊙

初来时,他们个个悲恸,在灵前痛哭了好一番。之后,又极为殷勤,事事抢着张罗,甚至以冯渊是外姓人为由,开始大包大揽。林府的人皆深恨他们无耻,然冯渊心中有数,也不计较,只由他们去,自己倒乐得能享半日清闲。

夜里,忽见海棠进来报说:“爷,奶奶,姑苏那边的族人打发了小厮过来,说是请爷和奶奶往议事厅说话。”

冯渊因劝她道:“我知你这几日胃口定然不好,可多少要吃一些,不然我便不准你去灵堂。”

英莲望了一眼那些吃食,无奈点头:“知道了。”

姑苏那边的族人,是头七的第四日赶到的。族长、五个族叔伯并好些个侄子辈的后生,倒也声势浩大。林府光是接待,便费了好些工夫。冯渊在心中暗暗算了算日子,心道,比起上次阿瑛认祖归宗,这一趟只怕他们没少赶夜路呢!

“放心吧。”冯渊执了她一只手,倾了身子与她额头相抵,“好在几年前父亲的后事是我一手操办,到底有了经验,再来料理翁丈的也从容许多。”

英莲因道:“有你在,我没什么好不放心的。只是一点,爹爹到底是这扬州城的盐课御史,堂堂的二品大员,该有场面阵仗还是要有的,我不想日后别人议论起来,丢了爹爹的脸面!”

冯渊闻言,不由失笑出声:“好你个丫头,才说对我放心,这会子却是在担心我偷工减料,污了你们林府的银子么?”

“那就好。”英莲闻言安心了一些,因道,“海棠在外头吧,叫她送些热水进来我洗漱吧,待会儿我想去灵堂看看。”

这回冯渊倒是没拦着,因为知道拦也拦不住,只朝外头喊了一声,不多会儿海棠便捧了热水毛巾进了来,后头还跟着紫苏和半夏。原来冯渊早吩咐小厨房熬了几样细粥并几碟精致小菜,趁了这会子一并送了进来。

冯渊叹了一声,道:“你这小人,五师弟原是为了翁丈,情急之下才抱了花盆跳窗而逃,你竟还取笑他?换做平时,依五师弟的为人,如何能去做这等蛮横之事?全因那陈老板嗜菊如命,那西湖柳月更是他的心头肉,五师弟出价一千两他都不肯一借,万般无奈只能出此下策。”

“我知道。我哪里是真笑话他,他如此为我们,我感激尚来不及呢?”英莲说着,却又不解,“既如此,那陈老板怎会挨打?按理说,他并没做错什么,不应受罚啊?”

“胡说什么啊?”英莲嗔他一眼,见他眼中含笑,也知道自己多虑了,不由涨红了脸,彼时因又问道,“昨儿个出了何事,怎地明毅竟恁晚回来?”

冯渊微怔,却只是打马虎眼道:“没什么,蜡烛、纸扎不够,一时找不到可靠人儿,便劳他跑一趟。”

冯渊道:“昨儿她守了你一夜,我早上回来见她累得不成样子,已命紫鹃和雪雁送她回去了。这两日府里来往的人多,要忙的事儿多了去了,她若不趁这会子歇歇,如何撑得住?”

英莲点头应了,见他眼圈乌青,不由心疼道:“你也莫要一心只顾着我们,也要顾惜顾惜自己,切莫累坏了身子!”

不想英莲听了,当下沉了眼道:“连你也唬我?!别人的心思我不知道,你的心思我还能不明白么?我如今这副样子,你心里恐巴不得明毅时时刻刻守在我边上,只怕天大的事儿也会另找别人去,如何偏偏找上他了?昨儿个夜里我问起,妹妹急着拦我的话,我便知道不对了,所以才来问你。不想,居然连你也不肯与我说实话!”

“好了好了。”冯渊见她委屈,忙投降道,“好阿瑛,我错了,我不该瞒你。只你素日爱操心,我和妹妹之所以瞒你,不过怕你烦心罢了。”接着,只得将慕耀的事儿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英莲闻言,甚是吃惊:“慕四如此沉稳精明的人,居然会去抢人家的花?真想不到!”

翌日,英莲早上醒了,一偏头正好看见冯渊正在屋里洗漱,照例没有让丫鬟伺候,她伸手揉了揉眼,正准备叫他,不想他已察觉到了,只噙着笑走过来,在她额上亲了一下,问她:“如何?头还晕么?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英莲摇摇头,道:“没事。睡了一觉,已好多了,你莫担心。”

说着,就着他的胳膊起了身,因四下没看见黛玉,问道:“妹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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