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月如戈

“嗯。”沈玉讷讷的点了点头，然后跟着段倾城往回走，只是原来那般多话的他，却突然变得沉默寡言。

段倾城自然发现了他的异常，但看他刚才的反应，便猜到了可能和刚才遇见的那个女人有关。

但儿女情长的事情她一向最是无知，也无能为力，所以很多时候就算她想开口相劝，也不知从何说起。

日暖风恬，阳光落入她冰冷清澈的眼中，眉山目水之间，还沁了几分浅淡的柔软。

他知道，他心中的那个倾城一直都是纯粹的，不论如今的她多么冷漠强大，在武林之中承载了多少骂名，真正的她从未改变过。

可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她真的会相信自己吗......

两人一路沉默，到天下第一庄门口，沈玉没有同段倾城起进去。一名侍者牵着马过来，像是早就在门外恭候多时了。

沈玉翻身上马，手提缰绳的同时又回身望向段倾城，“记住，你还欠我九个条件，到时候可别反悔......”

段倾城唇角扬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颇有些轻狂之气，她说：“只要你帮我找到舍利子的下落，答应你九个条件又如何？小事一桩。”

沈玉见她回应得如此干净利落，他亦是欣然一笑。倾城啊倾城，他倒要看看她之后会如何还自己这九个条件，接下来的要求，可不只是吃顿饭这么简单了......

“走了，等我的好消息。”他潇洒般的转过脸，双腿一夹马腹，马儿便踏着蹄声乘风而去。

段倾城在风中负手而立，她自然不知道沈玉心中在想什么。

可她依旧对之前沈玉说的那些话感到疑惑，埋藏于心底的那一丝悸动还没有散去，难道她真的在害怕沈玉？

她连魔教的公子玄都未曾怕过，为什么会突然这么怕他？如果不是怕他，为何她才一想起在酒楼的情景，心脏就会开始莫名其妙的悸动......

冷红叶刚从外面回来，一抬头就看见段倾城站在门口发呆，她蹑手蹑脚的上前，冷不丁的拍了段倾城一下，把段倾城吓得浑身一颤。

“红叶姑娘？”段倾城极力平复内心的起伏，有些冷漠的看着这个刚才吓了她一跳的女子，“你干什么？”

“我不干什么啊。”冷红叶笑得一脸纯良无害道：“我就看你站在门口发呆，连我走到你跟前都没发现，简直是破绽百出，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我刚才只是在想些事情罢了。”段倾城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莫名其妙有点无所适从。

冷红叶一双大眼睛滴溜溜的转，笑得不怀好意，“真的吗？可我怎么觉得你有点怪怪的，该不会是某个人跟你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吧......”

“你想多了。”段倾城阴沉的瞪她一眼，看了看天色，话锋一转问道：“你为何现在才回来？”

冷红叶叹了口气，“别提了，老楼主的身体状况不太好，我忙活了大半天才算稳住了病情。”

段倾城了然的点了点头，“每天要在两处来回奔波的确辛苦，其实你完全可以住在天机楼，这样你或许能轻松些……”

“我才不去呢！”冷红叶一口拒绝。

段倾城不解，“天机楼也是个好地方，而且你是贵客，她们自然不会亏待你，你为何不去？”

“因为你这里比天机楼有人情味儿啊，住着又舒服又自在，哪像在天机楼里，都没人会和我说话，也没人会说话，住着肯定很难受......”她嘟着嘴说道。

“人情味？”段倾城听得直挑眉，“武林中谁不知道天下第一庄的人杀人不眨眼，我还是第一次听人说这里有人情味......”

“不会啊。”冷红叶摇摇头，理所当然的说道：“我觉得你就很有人情味嘛，心眼儿也不坏，明显的外冷内热。”

“是吗？”段倾城的态度开始变得冷淡，她说：“那是因为红叶姑娘有恩于我，我自然要对你客气些，要是换作其他人，可就不一定了......”

“我可不管那些，”冷红叶嫌麻烦的摆摆手，“反正你对我好就行，你对我好我就对你好，多简单。”

“.......”段倾城无言以对，冷红叶的话让她有些不自在。最近不止沈玉一个人，就连这小丫头和她说话也越来越肆无忌惮了，难道是自己的威慑力降低了？

这可不行，如果长此以往，她要如何在武林之中立足......

“谁知道呢，如果他真是我最在乎的人，也许我会选择相信他......”她说。

沈玉微微愣怔，他转头看向段倾城，却见她正抬眸望向天空。

他说：“如果有一天，你最在乎的人欺骗了你，你会如何？”

她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不知道，也许我会杀了他。”

“你真的，会杀了他吗？”他的眸子一颤，却问得波澜不惊。

她抬起被他紧紧拽住的手，黑着脸道：“你就这样拽着我，要往哪里去......”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他赶紧松开手，原本撰在手心的温度渐渐消失，心底不由得升起几分失落。

“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没对我说？”段倾城见他有些魂不守舍，意有所指的问。

“倾城……”沉默了一路的沈玉突然唤了她的名字。

“什么事。”她问。

“算了算了，你不愿意说，我也不想强迫你。”见他如此抵触，段倾城也不知如何是好，干脆什么也不问了，如此最好。

“好了。”她安慰般的伸手拍了拍他的肩道：“回去吧，时候不早了。”

他摇头苦笑，“我该说的都说完了，剩下的，就看你明不明白了......”

“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段倾城皱眉，她都快被他绕糊涂了，“我是问那个女人，她到底是谁？”

段倾城思及至此，一把又将沈玉拉扯回来。

“怎么了？”沈玉回头过头来看她，神情有些恍惚难辨。

“她……”沈玉眸子一沉，“我不认得她。”

“真不认得？”

“你希望我认得她吗？”沈玉看看她一脸怀疑的样子，莫名觉得一阵心酸，“如果你希望我认得的话，那我可以回去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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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处，沈玉一路拽着段倾城的手不放，岀了酒楼依旧没反应，只知道头也不回的向前走。段倾城满心奇怪，刚才是怎么回事，那个女人是谁？

她竟然唤他“南宫”，这该是沈玉真正的姓氏，也就是说这个女人早就认识沈玉，可如果早就认识，想必交情匪浅，那他又为何当作不认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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