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王太后进五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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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说山高水长不耐舟车劳顿的借口说了好几年,说得她自己都觉得牵强了。南衣生下来长到现在还没有见过外公外婆,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给女儿起名南衣稍解愁思。

阿娇看她一眼,没有说话。

刘征臣心下了然,娘娘还在为前段时间的事情有些生气。邯郸人梁蚡献美给江都王刘非,刘建不知从哪听说了,私下就把美人给扣了下来,梁蚡自然不耻这种子夺父妾的行为,颇有微词。

她脸色柔和了一点,但还是提醒她:“你现在不是当初想的那样,最坏不过一死百了了。你有了南衣!肚子里面还有一个!你得为他们负责!”

说到孩子,刘征臣脸色阴晴变化,最终化为了幽幽长叹。“娘娘,征臣心中有数。刘建要是再有什么,于公于私也不能管他了。”

她收起眉间的忧愁,说起了另外一件事。“娘娘,好像太后叫我公公盖候正在为陛下搜寻美人呢。大概是因为我和娘娘交好,谁也不肯对我说详细的情形。”

阿娇不免冷冷一笑,看来太后不是不安于昱儿一事,就是叫田蚡给说动了。

最好的结果当然是叫她这个永远生不出孩子的皇后失宠,同薄皇后一样被废后,还会有谁去翻陈年往事?有谁会去吃力不讨好地要讨这个公道呢?

天下人自然只会说是皇后福薄。

但是还真的没所谓,想温水煮青蛙,也不问问我会不会给你们这么多时间?

正月间,阿娇去长信宫中问安时就见到了王太后精心准备的美人们。

对,这次不是一个了,是一群。

一个王西语,虽然生了皇子,但薄宠之下战战兢兢怎么斗得过荣宠多年的中宫皇后?

既然一个不行,那就索性多来几个。

王太后浸淫宫闱多年,心机手段本比阿娇要高上好几个段数,轻易是不会走漏了消息的。

但又哪是太皇太后留给阿娇的人所能比呢?

阿娇还怕王太后正愁借口了,连台阶都给她找好了。“母后,阿娇入宫多年,一直未能有所出,实在愧对祖宗。阿娇想由母后做主为陛下选几个美人,要是能开枝散叶就更好了。”

王太后自然是推辞了一番,夸着她贤惠就接下了这个理由。等到二月间,再去问安时就见到了五个如花似玉的豆蔻少女。

看来,很是花了心思的。

五个少女各有千秋,却都是一等一的美人。态浓意远淑且真,肌理细腻骨肉匀。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比起王西语妍丽却流于表面的美,这几个少女已经很有人惊艳了。

或许还是为了安抚阿娇,这五个人的初封也只是少使。但对阿娇来说,就算是封为仅次于皇后之下的美人又能如何?

阿娇见了她们,眉目间欣然之至,丝毫叫王太后看不出有任何不快。她当天就带了这五个少使回了椒房殿,叫海棠先安置下去,晚间刘彻回来再带上来给他过目。

想当然,王太后这几个精心准备的美人不过叫刘彻流连了一刹那,就漫不经心地叫下去了。

说到底,还是顾忌着阿娇不满。

阿娇就含着笑去推他,“是我向母后求来的,我进宫今年已经是十年了。后宫除了一个王八子,实在是空虚的叫人笑话。”

但大概是习惯了阿娇的倾城之色,等闲美色实在不能叫刘彻上心。即便这次献进来的已经很叫人侧目了,但刘彻也不过是召幸了其中两个就忘在脑后了。

眼见五个如花似玉的少女在后宫中水花都没有激起来半点,就沉下去。王太后再见田蚡时就没有好气了:“阿娇与彘儿是自幼的感情,哪是以色侍人的美人能比的?”

说到这里,又气不打一处来,手指头几乎戳到田蚡额头上。“你以为都像你,彘儿到底还是愿意同处惯了的在一块。男女那回事,说白了,就靠着床上,怎么能长久?”

这话倒很是,王太后自己就是靠着对景帝的贴心温柔才最终走到皇后位置的。

田蚡默然,他也没有指望就凭这几个姿色不及皇后的少女,就能叫皇后失宠。但是盖候选的这几个少女他也是过了目的,胜在青春妙龄,而皇后已经二十五了。

或多或少也能分一点宠,只要后宫孩子多起来,就不可能再是阿娇一家独大的日子了。

而阿娇如果嫉妒不能容人,本就无出,王太后自然多训她的理由。偏偏阿娇虽然无宠,但却肯贤惠。先帝时薄后就是站了贤惠这一条,无宠尚在皇后位置上坐了二十几年呢。

王太后就斜了田蚡一眼,寒着脸说:“你总说最近不顺,是皇后在对付你。哀家也是看在终究不能叫老太太去都去了,还死死地压着我们喘不过来气,才出手的。但是,你现在也知道了,这走不通。”

天子是自己的儿子,自己这辈子荣华富贵是不用说了。几个女儿是天子的亲姐姐,也不用她愁了。能愁的就只有娘家了,兼之刘昱的事总是她心中一个隐忧,一个能叫儿子和她决裂的隐忧。

这才同意了田蚡说的,想斗倒窦婴,就得先叫皇后失宠,从根本上动摇窦氏和陈氏在后宫中的大靠山。

现在看,怎么都像是昏招,只成全了阿娇的贤惠之名。

本来无出是个短板,现在也叫她自己拿主动献美补足了。

总不能把刘彻不宠这几个美人的牢骚发在她身上吧,就因为这个事,馆陶已经明里暗里嘲讽了她好几回,说她不念旧情。

在朝田蚡发过一通火后,王太后看着素来能说现在却叫她训的像鹌鹑一样的弟弟。到底又浮起几分心酸,凭阿娇的受宠,刘彻继续重用窦氏和陈氏是必然的。而王氏呢,等自己百年之后,就人走茶凉了。

王太后叹了口气,语气和缓下来。“你再想想别的办法吧,需要哀家帮忙的哀家尽量。”

又不轻不重地点了田蚡一句:“你为相后,也的确骄纵了点。就是没有阿娇,彘儿又能忍你多久?”

田蚡难得的只点头,不说话。

自此,难得地收敛了许多。

但俗话说的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夏五月,他再次激怒武帝。(未完待续。)

阿娇恨铁不成钢,几乎是寒着脸叫她走的。现在又听她说起这个,想来想去也不能说刘征臣的想法就错了,人只有逼到绝路上才能生出同归于尽的决然来。

清官难断家务事,刘征臣也是难的很。但你宽和一步,并不代表人家就会让你一步。

刘征臣含着泪说她母妃就这么一个儿子,是名正言顺的江都国继承人。父亲近些年宠幸的杨姬生有一子,仗着宠爱早就对太子一位早有非分之想了。

刘建死了不足惜,但母妃怎么办?叫她仰人鼻息、生不如死吗?她已经够不孝了,怎么能眼看母妃落得如此田地?

说来说去,还是这份平稳给了她一个幻想:她一辈子就留在长安,好歹还是能相安无事。

童言童语,最是可爱。

一殿的人都叫南衣给逗笑了,刘征臣笑着把南衣叫到身边,给她细细解释了辈分问题。小女孩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望向阿娇还是叫不出叔婆,她含在嘴里到底还是含含糊糊地叫着皇后姨姨。

阿娇就示意刘征臣不必在意,笑着答应了她,叫海棠拿点心水果给南衣吃。刘征臣眉目间隐隐的萧索惆怅,此次来只怕还是有事吧。

刘建派人杀了他,梁蚡家里怨气难下直接来长安上书。刘征臣知道后,瞒着阿娇求了公公盖候,刘建到底没有治罪。

阿娇后来知道了气的不轻,直问刘征臣现在还顾念这点可笑又恶心的兄妹之情干嘛?

自她嫁到长安,刘建一年总要写上几份书信叫她回去省亲。她又怎么敢回去呢?千辛万苦才嫁到长安,又有了女儿丈夫,生活平淡温馨。

但是这次是娘写给她的,字里行间思女之情跃然眼前,字字叫她落泪。但她还是含着泪回说有了身孕,不便长途颠婆。

等海棠哄着南衣下去后,阿娇才收回视线,暖融融的看向刘征臣,话里尽是艳羡:“真好,南衣真可爱。”

刘征臣抿了口茶,有些烦恼地说:“娘娘别看她现在这么乖巧,那是因为在娘娘面前。熟了您就该知道比小子还淘呢……”

椒房殿中,温暖如春。阿娇正笑盈盈地逗弄着刘征臣的女儿,“来,叔婆抱抱好吗?”?

三岁的王南衣长的粉雕玉琢,漂亮极了。一双澄净的大眼睛像月光映照下的大海,她奶声奶气充满好奇地问阿娇:“不对,你跟我娘一样大,为什么就要叫你婆婆了?”

她望着皇后,忽然反应过来,皇后自夭折了代王殿下后一直没有所出。在皇后面前说孩子,不是叫她难受吗?刘征臣的话头戛然而止,低头又抿了口茶。

阿娇心下明镜似的,苦涩萦绕。却装作不知,屏退了左右,正色问刘征臣:“这是有什么事了吧?大着肚子还非要进宫?”

刘征臣顺着阿娇的视线也落回自己已然显怀的小腹上,无奈地说:“娘娘,刘建又写信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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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蝉凄切,就是冷秋。一浪又一浪的落叶声中,红褪绿消,秋意渐行渐远,时间慢慢燃烧中,元光二年又走到了末尾。

冬,乘着漫天雪花,跌宕不羁而来。苍穹间风雪浑然一体,玉树琼枝,氤氲银光里,银装素裹的汉宫格外巍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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