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找我

季青“哈”一声，蹲下身捂着嘴直哆嗦;两个督察听得都忍不住笑;陈昭强撑着，憋着嘴往外“噗嗤”，好不容易才正色道：“你行了!说脱了都!你怎么连宋若慈警官都提了，还不提你们蒙组长呢？我本来就是要找他的，活活看你们闹到现在!”说着，一把抄起那个手电筒，冲地上一照，只见一枚金光闪闪的光圈。

俞生忙抹抹脸，上前踩住那光圈说：“那小伙子摔糊涂了，他看到的一定是金光!他一定是怕我们灭口!”督察长正色道：“你行了!人家武警都认出是蒙锐打的光，也知道他是不小心的!快把他请出来，说明情况吧，不然你就真对得起他？”

“说得对。”众人转过身，只见蒙锐站在门口，郑重地说，“一人做事一人当，我自己的责任，我就应该自己来负。”

会开完了，黄馨才回来。俞生忙问她：“去门房又怎么了待这么久？”黄馨说：“我早出来了，是有个男的要我给他带路，去找陈队长，才耽误到现在。”俞生忙说：“这要在外面就被人拐跑了不是？陈队长刚刚才走的，你们跑哪儿去了？”黄馨说：“难怪没见到陈队长，只有朱缨姐在那里，所以他的事就没有办成。”

众人的胃口都吊起来了，子云忙关了门窗，悄声问她：“他找陈队长办什么事情呀？”黄馨说：“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他说他是一个女犯人的丈夫，原想找陈队长，查一查他儿子的下落。他儿子失踪很多年了，好像只有陈队长那一辈的警官才知道，这个人也不想再让别的警察管，神神秘秘的，说以后还要来。”

别人不明就里，俞生心里警铃一响。他低声问道：“那个人姓不姓苏？”

黄馨一惊：“你怎么知道？”

这下子云也回过神来，问道：“他那个婆娘，是不是叫作，叶碧莲？”

黄馨愣愣地点点头。

俞生思考了一番，给大家都倒上水，请各位就座，接着站在自己位子前说：“蒙组长给我们的分工很合理，大家也都习惯了。虽然这几天我代理他的一些事务，但我的主攻还是刑侦画像，别的事务有什么我不懂的，还请文冠帮助我。”文冠起立领命。俞生请他坐下，又说：“现在人手有限，出警时留下一名内勤一名外勤看家，其余人全部出动，审讯时全员都要参与。外勤主力还是肖子云和杜仲，内勤由季青总管文书、档案和接警事宜，接待和日常保洁由黄馨负责。不管是内勤还是外勤做出的贡献，我们每个人都要尊重，所有人一律平等，有什么矛盾尽快解决，不许过夜，不许背后动作，大家都是战友，是荣辱与共、同生共死的人。我有什么做的不妥的地方，也请各位指出来。”众人一致听允。

03

蒙锐转过头，说：“我就去配合调查两天，然后歇两天，要么跟黄馨她们那样干两天，天塌不了，都好好的，啊。内务都听俞生的，对外面的行动听肖子云指挥。”

众人一路送到公安局门口，远远地看着那车开没了影了，又聚了一会儿，才抽抽答答的，一步三回头地离去。

回到办公室，见到档案一桌，卷宗一桌，铺天盖地，俞生才叹道：“内——务——，我都不知道蒙组长要管这么多内务!”文冠说：“从前他也不算是一个人包揽的，总是他大致安排下去，各人分工。内务的大头归季青，我有时候出出主意，大的决定都是蒙组长拿的。”

督察长点着头说：“我知道你就是那个最老实的俞生，慰问就不用了，查清楚就行了。”

俞生正要开口：“那我现在回去审问”，督察长就接着说：“包括这件事情，也要查清楚。”

陈昭说：“那个人的眼睛当时是刺花了，没看清是谁打的灯，但他知道那是发白光的手电灯。他摔下来之后意识还清醒，看到了有个人打个手电筒站在人群边上，也看清了那人的长相。”

02

子云、文冠、杜仲他们审完嫌犯，得到消息，都匆匆忙忙地往楼下赶。只见督察队的车停在门口，蒙锐被陈昭和两个督察“簇拥”着，正要上车呢。俞生跟季青垂着头跟在后面，见到三人要扑上来了，忙上前拦着。子云扳开俞生的胳膊，委屈得快哭了：“不就是往外面照了一下嘛，又不是故意的，有什么话不能讲清楚，干嘛要关人嘛!”季青轻声说：“都知道是过失而已，我们自己不往外嚷嚷，不会太严重的!”俞生叹道：“也不能说不严重，只能说，肯定不会按故意伤人那么定性了，不然还能往外头拉？”子云道：“我不管，他们怎么都不拉我去作证？我保证说实话!”俞生苦笑道：“你都上赶着作证了，谁还敢信你的证词呢？”

季青忙说：“我前脚下楼，后脚他两个就把朱仁风押下来了，那会儿楼上才开始搜呢!”

众人又都看向俞生。只见他闭上眼睛，叹了口气，走到自己桌旁。缓缓拉开抽屉，拿出一把大手电筒，放到桌上。又走到陈昭面前，开始淌眼抹泪：“我不该卖那两个小的，我都一把年纪了，我还，还不敢承认错误……我是一粗心酿成大祸，不幸把——把我们的失足小伙儿闪花了眼摔下来了，我对不起党对不起组织，对不起宋老师，对不起我的家人，还请组织看在我过失伤人的份上，给我宽大处理，我一定改过自新，重新做人，努力从思想上改造自己，从行动上——”

俞生愣了半天，自己脑子里先过了弯儿，才说：“他看不清的呀!大晚上的，那手电光越亮周围的景色就越暗，他怎么可能看清那人的脸呢？除非那手电筒是抵在下巴底下往外照的!”

两个督察对视了一眼，督察长又问道：“那你总注意过，昨晚在场的哪些人打过手电筒吧？”

才说到这里，就听见外面大办公室里陈昭在问：“人都在哪里？”三人赶忙出来，只见陈昭还领来了两个戴白头盔的督察。两个内勤赶忙倒水抓茶，季青往茶叶筒里一掏，顿时皱了眉，唤道：“黄馨儿，上回你借的茶叶是不是？”黄馨差点烫了手，急忙跑过来，季青轻声道：“哪里借的，都上了霉了!”陈昭走上前瞧了瞧，拉着脸说：“借人家东西怎么能照海量里借呢？要是给了钱，人家还给你挑精细些!”黄馨急着说：“就从楼下门房借的嘛，我找他们去!”季青把半袋子茶叶拿出来，扔进垃圾桶，把茶叶筒推给她说：“算了算了，以后吃我家店里的好了，你把这筒子还给人家去，别的不要提。”

闹了阵别扭，只有俞生安详地站在一旁，待督察看向他，就赔着笑说：“那个人的事我们都知道，听说他醒了，还想着再派人去慰问呢!”

“我!”季青说着，从自己的抽屉里拿出一把手电筒。只见它巴掌大小，摁了开关，放出来的光都找不到光斑。俞生都忍不住嘀咕道：“收了吧，他是搜屋子的时候才躲出去的，你不是一进门就抱着小孩儿走了吗？”

督察们又问道：“还有呢？”

俞生忙说：“据我所知，文冠和杜仲也是人手一个的。”

01

是夜归队，既要审讯朱仁风一伙人，又要安排杜鹃母子的亲子鉴定，还要安置其他被解救出来的小孩，忙得停不下来。单论审讯，这十来个嫌犯一次审三个，就得从夜里审到天亮。早上六七点钟，俞生和季青才审完芳燕，刚从屋子里出来，就看见黄馨着急忙慌地跑进大办公室。季青叫住她说：“黄馨儿，你不是在医院守着那个掉下来的人吗，怎么的了？”

黄馨退出来，苦着脸说：“现在是队里的人在替我，那人清早就醒了。他说他昨晚藏在屋顶上，正要顺水管爬下来，看见窗口一道白光，刺花了眼，才摔下来的!眼见着是要瘫痪了，他非要查出来是谁弄的光不可!”季青忙说：“这可怎么好，倒讹上我们了，他要是不往外躲，怕什么亮光呢？”俞生自然联想到昨晚蒙锐的表现，心里打好了草稿，带两人走进画室，关上门说道：“摔成这样，队里跟督察肯定要过问，一下子他们要是来了，一定要放灵活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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