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探者

后方，卡尔和乔诩并肩走在一起，他面带微笑地看着乔诩，乔诩感到不自在，转过脸看向他，“怎么了？”

“你就是乔诩？”他问。

乔诩点点头。

“我没有很强烈的情感。”

“可若是你”

“卡尔！”陆国忠猛地回头打断了他的话，“乔诩是我的学生，麻烦你收敛一点。而且我也奉劝你收敛点，在这个国家，是不允许你的那些变态行径的！”

卡尔微微一笑，看向陆国忠，吐了吐舌头，那样子竟然有些俏皮可爱。

就像就像爱因斯坦那副著名的吐舌头的照片一样。

本来学校附近有很多饭店酒店，可现在很多都关门了。只有一家小吃店还开着门。

陆国忠带众人进去，在一张大桌子前面坐下，点菜。点完菜，店家去准备。

卡尔那双眼睛始终盯着乔诩，继续诱导他：“小伙子，你真的不跟我学学心理学？”

乔诩而没有说话，陆国忠给卡尔到了一杯水，放到他面前，说：“闭嘴吧你。”

卡尔笑了笑：“怎么，你还记着当初我们上学时候的事情呢？”

“什么事啊？”陆菁菁好奇问道。

陆国忠叹了口气：“心理学这个东西啊，浅尝辄止就好了。当初我去澳洲学医学心理，不过是想用来辅助治疗我的患者。可这老家伙不是，他是想学一种操控人类的魔术，把人类当小白鼠刷的团团转。”

在很久很久以前，曾经有一段时间，澳洲本地的学生对待留学生特别热情，只要有留学生过去报道，尤其是亚洲女学生，他们就会将她们带走，并进行一项毫无人道的“欢迎留学生仪式”。那些女生遭遇过什么，当地政府讳莫如深的事，但是在学生当中，却是总所周知的秘密。每一位被“欢迎”过的女学生，都会有一定程度的创伤后应激障碍。但由于亚洲女生们思想传统，很多都已经习惯了逆来顺受，并不会将她们的遭遇告诉自己的国家，也不会寻求帮助。也因此，澳洲本地学生更加变本加厉地欺负亚洲留学生。

直到有一天，带头进行“欢迎仪式”的一个澳洲某著名大学的小伙子死状凄惨地躺在了学校篮球场的正中央，他的手脚全部砍断，脖子上有一根长长的钉子直直穿透篮球场的地板。

后来，一些欺负过亚洲女生，进行过“欢迎仪式”的男生都遭受了同样的遭遇，那些本地学生也再也不敢欺负亚洲学生，并且他们还将这个充满了报复意味的杀人方式称为“来自东方的神秘复仇力量”，那些欺负过亚洲留学生的本地学生一个个拼了命地对亚洲留学生好，企图洗清自己的罪孽。

当时这个案子引起了整个澳洲各个国家的轰动，警方也将犯罪嫌疑人锁定在那些受过欺负的女生身上

“后来呢？”陆菁菁问。

“后来，凶手被查出来了，有好几个，警方怀疑的没错，都是当初那些受过欺负的亚洲女生。”陆国忠冷笑一声看向卡尔，“不过罪魁祸首还是面前坐着的这个男人，他将一些充满暗示的画作或者文字贴在学校的某些角落，那些地方都是亚洲留学生经常去的，那些心理本来就因为受过伤害而有疾病的亚洲学生们，在他一步步的暗示下，用这种极端的方式去复仇了。”

听完这个故事，拉格朗和卡尔微笑着，乔诩和沈风澜对他肃然起敬，陆菁菁“啪”的一声把手铐拍到了桌子上，一脸气愤地说：“我现在就送你去警局。”

“菁菁，没办法的。”陆国忠轻轻拍了拍陆菁菁的手背，安慰她，“当初就有警探怀疑他，可是没有直接证据能够指认那些人杀人，是受了卡尔的心理暗示。警方也束手无策。”

“那就放他逍遥法外？”陆菁菁满是愤慨：“作恶就要受到法律的制裁！”

卡尔笑着看向陆菁菁，说：“陆教授，你的孙女儿就像年轻时候的你一样，像一个满口为了人类的热血傻子。”

卡尔这个人看起来与陆国忠口中的恶人完全不像。他就像一个孤独无依却又乐观开朗的养老院老人，他总是温柔的笑着的，看起来有很多故事。

乔诩看了一眼陆菁菁，又看了一眼拉格朗。拉格朗的做法和他这个导师如出一辙啊。如果陆菁菁知道，在医院那个案子里，在海岛那个案子里，在乡村那个案子里，都有拉格朗或多或少的参与和催化的话，陆菁菁肯定立马也要把拉格朗收进监狱了吧

“那都是我过去的辉煌了，现在还提起它做什么。”卡尔微笑道，“你们有一个词形容从怀变好的，叫什么来着对，叫从良。我已经从良了啊，我现在帮着治愈患者，帮着警方画画像我可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呢。”

“行了吧。”陆国忠打断了他，已经不想再听他说什了。他看看时间已经很久了，还没有上菜，就让陆菁菁去后面催一下。

陆菁菁到后厨，看见老板正掐着腰跟一个人吵着架，那个人背上背着一筐子蔬菜。

她正要过去问问饭菜有没有做好，突然看见那个背蔬菜的人气冲冲地把背上的菜往地上一摔，跳上去把菜踩地稀巴烂，边踩边骂道：“有病毒是吧？那就别吃了！我不卖了！”

老板指着门口说：“不卖就不卖，现在都这个样子了，指不定大家都得死，大家谁也别做生意了！”

陆菁菁拧了一下眉头，上前问道：“怎么了啊？你们再吵什么？”

老板见是客人，态度稍稍缓和了一些，说：“他是给我们家饭馆送蔬菜的，现在疫情爆发了，很多卖蔬菜的不愿意卖了，就他家还给我们送，我其实心里也挺感激他的，可谁想到他把菜价提到以前的十倍客人您评评理，您说气不气人？这不是发灾难财吗？”

“哼！我十倍价格愿意卖给你，你就应该谢天谢地了，你知不知道，现在有钱都买不到新鲜蔬菜了。”

“可是你这个蔬菜也不新鲜啊。你在家囤着，那不也囤坏了？还不如便宜点儿卖给我。”

“坏了都不卖给你这种没良心的生意人！”

陆菁菁眼睛扫过两个人，她想说一句这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好人，都想着占对方便宜，可是现在菜毁了，菜农实实在在地损失了，店家也没有原料做菜了。

可是陆菁菁终究还是没有说什么，她很丧地劝了一句：“你们还是别吵了，现在猫病这么严重，指不定哪天大家都被感染了，到时候还埋到一起做邻居。”

那老板苦苦笑了笑：“可就算要死，没死的时候还是要继续好好活着，活着就要老老实实赚钱，不是吗”

#以下非正文#

我们经历过很多次瘟疫了，非典、手足口病、禽流感、鼠疫、口蹄疫可每一次我们都安然度过了。2003年非典的时候我还在上小学，不仅不害怕还非常开心，因为学校放假了。大家又是什么样的感受呢？

我在豆瓣看见一段吴君如《金鸡2》里，关于非典桥段的影评，分享给大家：“我想，sars对于我们来说，或许只是一个话题，我们能触及到的，仿佛是媒体无休止的唠叨和周围人的津津乐道，还有突然变得空旷了的北京。我们所能感受到的，或许只是人和人之间的信任危机，或许是不适应繁华散尽的那种凄凉。然而在金鸡里，我们看到了对sars时光另一种近似荒诞的描绘，在冷静的电视新闻旁白声中，阿金和茶餐厅的伙计们夸张的表演着他们对sars的恐惧。刮体毛，接客时候让他全身裹上保鲜膜…小人物在应对大事件中无奈和悲哀的心境却在这荒诞中一览无遗。而阿金，因为她的好心，又有两个男人在她生命里悄然的来，悄然的去了。”

而我还是没有写出小人物在疫情里面的无奈和悲凉呀。

乔诩摇摇头，笃定地说：“我不会想要杀人的。”

“为什么？”

“为什么？”卡尔问完，停顿了一下，又从口袋里拿出一支笔，对乔诩说，“你知道吗？我可以通过这支笔暗示和催眠你，让你自杀。”

乔诩看了一眼那只笔：“如果只是想杀人的话，用刀子岂不是更快？”

卡尔呵呵一笑：“可是我了解你，我觉得，如果你想杀人的话，应该不会用这种粗俗的方式。”

她是不需要穿的。她已经放肆地暴露在各种高浓度病毒下很长时间了，依然没有被感染。

老人似乎明白了什么，点了点头，便自己把防护服穿了上去。

陆菁菁敲门进去，陆国忠和两位学生的争辩戛然而止。陆国忠脸上的表情几乎是一瞬间变得温柔了起来，对两个学生说：“今天上午就到这儿吧，咱们出去吃饭。”

“你想学心理学吗？”

乔诩摇摇头。

陆菁菁快步往前跑两下，挽住陆国忠的胳膊，一老一少相视一笑，继续往前走。

大街上已经很少有这么多人一起出行了，这六个人似乎与这个世界都格格不入。

他又隔着两层防护服看见了卡尔，又对他的两个学生和孙女儿介绍：“这位是我在澳洲留学时的同窗，著名的心理学家卡尔教授。”

卡尔微笑着与他们打招呼。

陆菁菁正要进去，那位白发老人拿过衣架上的防护服给陆菁菁，用一口流利的中文说：“你不需要穿上吗？”

她看了一眼那位老人，对他笑着摇了摇头。

大家又走出了实验室，又将刚才穿上的防护服脱掉了。

学校的食堂有包间的，陆国忠想带着大家一起去包间吃饭，可是到了食堂才发现食堂大妈已经放假回家了。小卖铺的老板娘还在，有一些没有回家的学生来这里买方便面和火腿肠。可陆国忠总不能请远道而来的客人吃方便面。

陆国忠又带着大家往学校外走，他走在最前面，他的背脊微微佝偻着，脑袋不由自主地往前送，讲台上、实验室里那个伟岸的陆教授，居然已经苍老到了这种地步。

和陆菁菁一起来到实验室外面的，还有一位白发的外国老人，他身后不远处跟着一个陆菁菁认识的人——拉格朗。

她对拉格朗微微一笑，表示打了招呼，拉格朗也对她轻轻点了点头。

陆菁菁又把脑袋转向实验室里面，她看见陆国忠、乔诩还有沈风澜正在争辩着什么，情况好像很激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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