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活着的阴影
乔诩接过钥匙，又说：“陆教授，我明天还有一件事要请假出去一趟，明天之后就可以好好照顾菁菁了。”
“咦，你们仨明天怎么都要请假”陆国忠也没有多问，他向来不喜欢干涉孩子们的事情，于是点头说：“行，去吧。”
第二天，乔诩按照跟郭泽鹏的约定，在展览开始入场之前，就提前进去了，提前入场的还有他邀请来的顾铭。
郭泽鹏猛然想到顾铭现在的身份，他认识身为陆教授学生的乔诩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就也没有深究什么，转而对他们俩说：“等会儿观众要入场了，我们先到后面休息区休息一下吧。”
说罢，郭泽鹏带头，三人一起到了后台。
郭泽鹏开始脱自己的西装，他西装里面居然是一身很运动风格的t恤，他很兴奋地对那两人说：“我等一会儿就假扮观众，混在观众之间，去听他们的真实看法。”
不一会儿他换好了，还拿上桌子上放着的入场券，说：“我现在就从后门绕出去，跟观众一起排队，你们俩聊，我入场之后半个小时过来找你们。”
乔诩和顾铭都点了点头。然后郭泽鹏就出去了。
剩下顾铭和乔诩在这儿，两人相顾无言，顾铭似乎是觉得气氛有些尴尬了，就主动开口问他：“陆教授的研究项目进展还顺利吧？”
乔诩点点头。
“那就好。”顾铭也点点头，为了不让场面继续尴尬下去，他又问，“郭泽鹏邀请你过来，还能够提前进场，你也对艺术很感兴趣吗？”
乔诩摇了摇头：“我对所谓的艺术没有丝毫兴趣，我也看不懂你们说的《奢》好在哪里。”
“哦？”顾铭越发好奇了，“那你来做什么？”
“我是对你感兴趣。”乔诩说。
顾铭愣了一下，旋即用一种开玩笑的语气说：“虽然我是个gay，但是我对你可不敢兴趣，你身上有浓浓的直男的味道。”
一般顾铭这么说，别人都会觉得他在开玩笑，但是乔诩却很认真地问：“果然吗？早就看出你跟沈风澜的关系不一般。”
顾铭大笑：“你可真有意思千万不要让沈风澜知道你这么觉得的，不然他会生气的。”
乔诩陪他笑了两声，然后表情突然就严肃起来了，问他：“你一点儿都不知道，你当初的车祸是怎么回事吗？”
顾铭脸上的笑意猛然怔住，他那双眸子深邃地犹如一汪冰泉，他问：“你知道？”
乔诩静静地看着顾铭：“我就是觉得，你对郭泽鹏的态度很不客气，不像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顾铭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有些事情不想跟任何人提起，但是现在看着乔诩，看着这个脸庞还有一些稚嫩的少年，突然有种想把所有秘密都告诉他的冲动。
“是，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顾铭在于乔诩对视良久之后，终于说话了，“当年我在事故之后找人检查了我的车子，也调取了当初的监控视频，我找到了视频里那个对我车子动手脚的人，威逼利诱让他说出是郭泽鹏指使的。是他害我的世界失去了色彩，是他让我断送了我整个艺术生涯。”
乔诩挑了挑眉：“所以，给郭泽鹏的恐吓信也是你寄过去的？”
“恐吓信？”顾铭有些茫然，摇了摇头，“我没有寄过什么恐吓信。”
“那他毁掉了你的人生，你为什么不报复他，反倒把自己最得意的作品交给他？”
顾铭轻笑：“因为这就是我的报复。他身为一个艺术家，他一生当中最知名的作品，却不是他自己创作的，他要一辈子活在我的阴影之下，这不是报复是什么？”
乔诩微微垂眸，思考顾铭的话，确实，如果顾铭一开始就知道这件事的话，不可能在这么多年后才想起来给他寄恐吓信过去。
“不过如果郭收到了恐吓信的话，我倒怀疑是他们当年那个组织中的一个人所做，他叫做冯长青。”顾铭突然说。
乔诩对当年b4组合欺负季由西的事情已经了解了，不过他很好奇顾铭是怎么知道的，就问：“你怎么也知道这些？”
“因为我和他们当初都是一个学校的，他比我大两届，当初在高中的时候没有太大的交际。”顾铭顿了一下，又补充道，“你的师兄师姐，沈风澜和蒋婷宜也是那个学校的，蒋婷宜和郭他们是一届的，沈风澜和我是一个班的，季由西的死有一半还算是蒋婷宜造成的。”
“什么？”这倒是乔诩没想到的，事情居然这么巧。
他还记得郭泽鹏口中被他忘记了姓名的一个女生，原来那个女生就是蒋婷宜。
莫非，她在害死季由西，忍受了这么多年道德的枷锁之后，终于觉得还是过不了自己这关，所以要一个一个把当年伤害过季由西的人都杀了？
现在已经知道杜宝峰是感染了变异c-vur而死的，这个变异病毒只有陆教授那里有，只有研究组里的几个人能够接触到，蒋婷宜的可能性很大。
而且，他记得陆国忠好像说了一句，蒋婷宜今天也请假了，她请假去哪里了？是也来到了现场吗？
“你在想什么？”陆执看他又不说话了，就问了一句。
乔诩摇了摇头：“没什么，我答应过郭泽鹏，要在这次的展览上好好保护他，结果现在他居然一个人溜出去了我现在得出去找他了。”
顾铭点点头，看了一下手表：“观众快经常了，我也要出去了。”
外面，骄阳似火，排队经常的观众们吵吵嚷嚷地讨论着，郭泽鹏带着墨镜和口罩在他们中间，鼻子不断闻到飘过来的汗水的味道。
他没有去管这些难闻的味道，竖起耳朵听别人的讨论。
“郭老师展览的票可难抢了，我男朋友一夜没睡才刷到的，不过能过来看郭老师一眼，我还是非常非常开心，付出多少都值得了。”
“你还能刷到，我直接从黄牛手里买的，郭老师现在真的很火了。”
“是啊，说郭老师的《奢》是世界大师的水平，你们没意见吧？”
“对对对，我也是来看《奢》的，这次展览可以近距离观察了，好激动！”
郭泽鹏的手指攥紧，仔细看都可以看见爆起来的青筋。他的耳边有无数的声音，都在讨论着那一幅画作。
奢、奢、奢
每一个人都是为它而来的！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他自己的化作花费了多少时间多少精力，他觉得自己的每一幅作品都比《奢》强，但是为什么没有人注意到他！为什么从来没有人注意到他！
他现在，非常想亲手毁掉那副画！
“我们认识。”郭泽鹏还没有说完，顾铭就打断了他的话，他向乔诩伸出手，“又见面了。”
乔诩也伸出手，和他握了握。
郭泽鹏点点头，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地说：“简直就是艺术史上的奇迹对不对？如果这幅画早出现一百年，那该多好啊，它的价值也会随之上涨。”
顾铭脸上露出一丝意味深长地笑：“这幅画的含义就在于让世间万物都回归本质，炒作它的价值只会让它失去意义。”
郭泽鹏觉得有些尴尬，收回眼睛，岔开话题：“来，我给你俩介绍一下，这位是乔诩，他是”
乔诩还是走了。
陆菁菁体力不支，又躺了回去，夜里模模糊糊感觉到陆国忠来过两次，给她注射了什么，但是那种感觉又很不真实，她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发生过。
陆国忠确实是过去了，而是不只是两次，基本上半小时观察一次，但是很长时间，陆菁菁都是意识低迷的状态，根本不知道有人过去。
顾铭和郭泽鹏站在那副《奢》面前，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直到乔诩过去，也抬头看着那副画作，问道：“这就是《奢》？”
“可是陆教授您又能撑多久呢？您要是被感染了，以您现在的身体素质，应该撑不了多久吧？到那个时候怎么办？您和您亲爱的孙女一起躺在床上吗？”
乔诩说话这么不客气，陆国忠倒也不生气，深深地看了乔诩两眼之后，笑着点了点头，把研究室的钥匙给乔诩：“那就拜托你了。”
第二天白天，研究组早上开会的时候，陆国忠带着口罩，沈风澜问他怎么了，他只是说自己略有感冒。
大家汇报完进度之后，沈风澜和蒋婷宜又去研究了，乔诩留了下来，问陆国忠：“陆教授，我看见陆菁菁在楼下的研究室里面，可以让我去照顾她吗？”
“是的，现在已经很晚了。”
陆菁菁莫名有些失落与其说是失落，不如说是害怕。本来陆国忠跟她说没事，她是不害怕的，但是乔诩又说疫情可能很快就要传播开了，她就开始紧张了。
陆国忠怔住，看向乔诩：“你既然知道她在，应该也知道她是因为什么被感染的吧？”
乔诩点点头。
“那你就应该知道接触她有多危险。”陆国忠说话有些急了，呛到了嗓子，咳嗦两声。
陆菁菁试着打开门，结果却发现门被从外面锁上了。
“你别着急，明天我跟陆教授说一下，问他要钥匙。”乔诩扒着房间门对她说，“你有什么感觉一定要通通记下来”
陆菁菁点点头：“你要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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