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万别乱剃头

我僵硬地站在原地，算了，还是留在理发店安全一些。\r

煮了两碗泡面，算是充充饥。\r

七点之后，客人逐渐多了起来。我气力不佳，所以给周通安排的活更多一些。\r

“您老住哪，我让同事送您回家。这么晚了，您一个人在外面，家里的晚辈会担心的。”\r

老人却感叹地说了一句，“赤裸裸地来，赤裸裸地走，不带须发。”\r

周通这个时候，像是比我更通人情一般。\r

“我来帮您剃光。”\r

老人却缓缓地转过头，对着我说道；“他来吧。”\r

周通将剪刀递给我，给了我一个眼神，示意我上。\r

“你这是……。”我刚想责备他。他却将食指放在了嘴前。\r

“这是最后一次，好好珍惜吧。”\r

他的话里似乎带着某种深意，让我不明所以。\r

之后，他也不在我身边监督，而是自行地离开了。\r

我有点胆战心惊，一方面，我怕昨夜阴生的事，再度发生，另一方面，我担心老人出现任何意外，让人手足无措。\r

“小伙子。”老人的年龄虽然很大了，但是底气很足，声音我也能听得清楚。\r

“老爷爷，有事你说。”\r

“我活得太久了，以至于对一切都有些厌倦。如果有一天，你也像我一样，你能熬得住嘛？”\r

老人竟然将长命百岁说的这么悲观。活得比其他人长，难道不是一种幸福？\r

我笑笑，“当然，只可惜，我是没您这样的命啊！”\r

“如果是古代的帝王，享福至百年，是好事，如果是古代的奴隶，煎熬至百年，是坏事。什么都是相对而言的。”\r

我懂老人的意思，他大概这一生过得并不顺利。想想也正常，假设他九十岁，而九十年前，正是乱世，在乱世中出生，远没有这一代人好。\r

老人的头发，其实用不了多长时间。不大一会儿，他就变成了个光头。\r

老人颤颤巍巍要从身上取出钱来，被我婉拒了。\r

“不用。算我作为晚辈，免费帮你的忙。”\r

老人笑一笑，被我扶到了门口。\r

“我送不了您，您自己注意安全。”我说道。\r

“好。”\r

我刚要关门，老人忽然叫住了我。他将手伸进来，有点泪眼婆娑地看着我。\r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任由他握住我的胳膊，而一言未发。\r

“小伙子，保重！”老人的声音有些发抖地说道。\r

我知道，到了这个年纪，就像是小孩子一样，会有很多情绪，哪怕是再小的一件事，也能引起内心的波澜。\r

我笑了笑，“您也注意身体健康。”\r

锁好门，我准备上床睡觉。然而就在这时候，我看到手腕上的一幕，让我顿时清醒万分。\r

五个手指印。\r

我记得上次我准备夜晚离开的时候，余武也曾经这样捏着我的手，而且留下了指印痕迹。我以为是他力气大，所以才会这样。\r

但现在看来，前后的两个手印，竟然完全相同。\r

难道说，刚刚的老人，就是余武？\r

仔细想想，哪个老人会在大半夜登门理发？而且还对我感触颇多？\r

我立即再次回过头，还能看到老人的背影。\r

在此时，我要迅速地一个抉择，是否应该跟在老人的背后。\r

黎萌萌告诫我不能离开理发店，我已经出去了一次，而且为期五六天之久，那么我现在再出去，应该也无关紧要了。\r

如果我会死，至少让我在死前，知道余武的真相。\r

我关上了灯，向外走去。\r

和老人保持了十多米的距离，想知道他的方向和去处。\r

老人走上的路，再次让我觉得有些陌生，难道说之前凭空出现的第四条路，现在又铺设在我的面前了？\r

走了几分钟的时间，身后忽然传来了一股阴冷的感觉，我回过头，差点被吓死。\r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有个女人，也跟在我不远处，她穿得很单薄，也很透明。\r

但这股透明，并不能透视出女人的肉体，而似乎是光线，能完全穿过一样，让她有点虚无缥缈。\r

女人的没有神情，也没有声音。\r

同时，女人后面的人，也越来越多。\r

和女人的特征差不多，有老又少，有男有女，他们彼此之间不交流，如行尸走肉般，麻木地前进着。\r

我觉得自己，已经走上了一条通往死亡的道路。\r

再次回过头，老人还在不远处。\r

但他的神态，却越来越好，本来是弯腰驼背，却转而挺直了起来，也丢弃了拐杖，而且我不知道为什么，此时看他的身体每一处，都非常清晰。\r

按理讲，没有月光，我会觉得模糊，但就像是以前的黑白电影一样，虽然画面感，不如彩色的强烈，可是一些细节轮廓还可以分得清。\r

老人手上的皱纹也在逐渐消失，步子变得大了起来。他似乎已经变成了五六十岁，甚至更年前的状态。\r

我想再拼一次，叫他停下来，可我却发现自己，嗓子里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r

大概又过了半个多小时。在老人面前，冒出了两条道路。\r

像是双头蛇一样，延伸到了两个方向。\r

老人选择走向了左边。\r

我虽然还没到分叉口的位置，可我心里却犹豫了起来。\r

本来只想知道，他是不是余武，现在好了，变成担忧自己是否能活着。\r

如果我走了右边，就是放弃了跟踪，但那可能是一条回到正常世界的路。\r

我停了下来，想确定自己的思路，是否正确。\r

果然，在我身后的那些人，都是朝着老人的选择前行。就在我准备行动的时候，我听到一阵可怕的低吼声。\r

我回过头，有一个人，他四脚朝地，有点像狗似的匍匐着前行。但他的速度较其他人要快很多。\r

似乎注意到了我的与众不同，他目露凶光地朝着我跑来。\r

我觉得他似人非人，似鬼非鬼。\r

为了躲开，我连忙选择了右边的道路，一直狂奔着。\r

右边的道路太黑了，完全看不到任何标注物，我只能凭着感觉继续前行。\r

走了大概一个小时，我终于看到了一丝光亮。光亮是一家店铺，但是没挂大的霓虹牌，所以不知道是做什么的。\r

唯独确定的事，那不会是理发店，因为我清楚地记得，自己出门的时候，关上了灯。\r

我放慢速度，开始气喘吁吁地打量着光亮的位置。\r

似乎有一个人，站在灯光下面，也在朝着我望着。但他的脸正好被门框挡住，只观察到身形，看不出相貌。\r

我走到了路的尽头，跨过了一条泥土沟，和光亮所在的位置，只保持着十多米的距离。\r

定睛一看，我觉得周围太过于眼熟了，无论是台阶，构造，和理发店都一模一样。\r

难道说只是相似。我又走近了几米。\r

室内的椅子，床，甚至是剪刀我都看得清清楚楚。\r

这是理发店！！！\r

莫非我真的回来了？\r

可是，我眼前的那个人是谁？\r

不像余武，也不像周通，更不像刘子陵。\r

此时我已经不再顾忌以前的四条约定，而是，和那个人的距离越来越近。\r

但我透过门缝终于看清的时候，那个人嘴角挂着邪魅的笑容。\r

他问道，“你回来了？”\r

我觉得心脏一阵抖动，似乎要爆炸了一样。\r

怎么可能，竟然是我自己！

“老爷爷。”我叫到。\r

虽然这处称呼听起来怪怪的，但是他至少和我隔着两辈人，已经算是牵强了。\r

周通又将钱盒放下，扶着老人，坐到了椅子上吧。\r

看老人年纪，估计九十多岁了。\r

即使白发，也所剩无几，来理发店没什么意义。而且，一旦出了丝毫的意外，比如说老人心脏病发作，突然间去世了，那我们要承担相应的责任。\r

将门窗锁好，我一手抱着关二爷，一手举着大士爷，一夜都不曾睡去。\r

第二天天明。\r

阳光照在枯骨和黑色大衣上，就像是被强烈的化学药剂腐蚀了一般，它们在慢慢地变成一道道黑色的烟雾。\r

今天算是比较早，十点之后，基本上没什么人了。\r

周通又抱着钱盒，准备离开。可当到门口，他停住了脚步。在他的正前方，有一位老人，拄着拐杖，喘着粗气地登门。\r

“饿。”我回答，想穿上外套，买一些夜宵，却被周通拦住了。\r

“现在出去的话，你今天不能回来。”他说。\r

也就是二十多分钟的时间，地面上空无一物，什么都没留下了。\r

我长舒了一口气，感觉自己终于安全了。\r

举起大士爷玉佩，我对着身后。\r

一声凄厉的嘶鸣，我就像是完全摆脱了一样，终于恢复了正常。\r

重重地躺在床上，我劳累地闭上了眼睛。\r

当我再度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六点了，冬天的夜晚比较早，天空中，早就不见了太阳的痕迹。\r

“你不饿吗？”周通问我。\r

我透过正前方的镜子，看到后面竟然还是阴生，在试图害我。她的肉体已经不在，所以她是用自己的灵魂，做最后一拼。\r

我觉得可能刚刚腐烂，成为枯骨，也是她计划中的所作所为。\r

我挣扎着，却发现根本无法触及到她的身体，就像是对着空气一样，没有力的作用点，只有身体上的痛苦。\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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