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万别乱剃头

“怎么瘦了这么多。”见面的时候，他问我。\r

“比较忙，也有点累。”我对他说，同时，我将这几个月攒下的十万块钱，递到了继父的手里面。\r

继父看到这么多钱，吃了一惊。\r

“孩子，家里有积蓄，不用你的，你自己攒好，以后还要买房子娶媳妇呢？”\r

继父是好心，可在现在这个情况下，反而让我有点不高兴。\r

我提高了音量，对他说道：“我当儿子的，这是救我妈命的钱！”\r

继父这个时候，忽然转过了头，对着我的双眼。\r

意味深长地盯了几秒钟，之后他轻轻说道：“那好，我先留下，如果用的上，我就用，用不上，我再返还给你。”\r

车开到医院的时候，我看到了母亲，母亲正躺在重症监护室的病床上，鼻子，口中都插着各种管子。\r

这简直就是活受罪。\r

妹妹见我回来，立即从病床旁的椅子上，跑到我身边，紧紧地抱着我。\r

“哥，妈要是不在了，怎么办？”\r

“别胡说。”我轻轻地拍着她的头。\r

然后我走近母亲，拉着她的手，在她的耳边轻轻呼唤着。\r

母亲没有任何反应。\r

而到了夜里，母亲的状况变得更加悲观，再次被推进了急救室。\r

当医生从急救室出来的时候，他对着我们一家人，抱歉地摇了摇头。\r

妹妹一下子就晕倒在我的怀里。\r

我赶忙扶着她，心里也悲痛万分。\r

在继父的家庭里，母亲从来没有让我收到任何委屈。平时小孩子都力所能及地去做一些家务，母亲也不会让我上手，她担心我受伤。\r

因为我和继父的姓不同，但在同一个户口本上。她怕我的家庭状况，被邻居的孩子在学校里传开，受同学嘲笑，还特地在城里买了房子，让我念更好的书。\r

可我当时，比较贪玩，也交了一群天天上网的朋友，没念完高中，就辍学了。\r

辍学后，母亲告诉我说，人活在乱世，最好习武从军，活在太平，最好一技之长。所以，她花钱送我去一所专科学校，让我学习一些能养活自己的一种本领。\r

我当时不知道怎么想的，就选择了美容美发。\r

再后来，去了帝都打工，因为忙，只能过年的时候，回去一趟，偶尔给她寄钱，她却又邮寄回来。\r

她说大都市里，花费高，我能照顾好自己，她就觉得很幸福。\r

想到了这些，我泪流满面。\r

继父家中老一辈而的祖坟在农村，所以葬礼也是在农村举行。\r

按照那里的习俗，如果是白天去世，就要停两天，如果夜里去世，就要停三天。当然，规矩庞杂得不只是这些，一旦下葬日碰上初一和十五，以及各种传说中的神仙出生日期，还要再延后。\r

找了阴阳先生，给算了一下，他说得过五天才是下葬吉日。\r

所有的丧葬细节，也是按阴阳先生的要求，安排着。\r

等办完了一切，继父带着我和妹妹李欣回到了城里的房子，给母亲立了个牌位。\r

也就是在这一天，我忽然感觉胸膛和腹部有些疼痛。\r

当我洗澡的时候，我看到上面，长出了两个红色疙瘩。\r

我算着日子，黎萌萌登门之后四天，我回到了这，和母亲在医院呆了一天，处理丧事五天。果然只剩下了三天时间。\r

只不过，不是说长在丹田位置吗？怎么会有两块？\r

上网查了一下，丹田原来分上、中、下。上丹田在双眉中间，中丹田在胸膛正中，下丹田在腹部肚脐眼附近。\r

一切的发生和慧影预言里说的，如出一辙，我不禁担心起来，想赶紧回到理发店，看看事态，是否还有转机。\r

“哥，你不等妈过完头七再走？”妹妹看我收拾着东西，问我。\r

我抬起头，对她说，“等我处理完自己的一些事情之后，会再回来的。”\r

“我送你。”继父和我下了楼，让我再次坐到了他的桑塔纳上。\r

我看着他花白的头发，以及这几天的操劳，不忍他再疲惫驾驶。\r

“爸，我开吧。”\r

继父抬起头，瞪大了眼睛看了看我。\r

我小的时候也这么称呼他，只不过上初中的时候，和同学打架，把同学打掉了两颗门牙，他被老师叫到办公室，当着对方家长的面，扇了我一耳光。\r

我说你不是我亲爸，没资格碰我。加之那个年龄的时候，正值叛逆，所以之后的日子，我像是陌生人一样地冷漠对他。\r

母亲劝过我几次，可我始终没听得进去。\r

时隔了这么多年，他再次从我的口中，听到一声“爸”，眼睛里竟然有些湿润。\r

他“哎”了一声，拍了拍我的肩膀，微微一笑，和我上了车。\r

开往火车站的途中。\r

继父几次欲言又止。\r

我看他的表情，不解地问了一句。\r

“爸，你怎么了？”\r

“你都这么大了，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继父有点迟疑地说道。\r

“什么？”\r

继父深深地呼吸着，就像是鼓足了万分勇气一样。\r

“其实，我和你妈结婚的时候，你妈还是个黄花大闺女。”\r

我的头立即转过去，对视着继父。\r

“你别激动，好好开车。”他对我说。\r

我努力地想平复下自己的心绪，有点不解。\r

“瞒了你太多年了。”继父感叹着。\r

“如果我不是我妈亲生的，那我是谁的儿子？”\r

继父摇摇头。“二十多年前，我认识你母亲的时候，她只有二十三四岁。长得漂亮，有气质，声音甜。和你妹妹现在的样子差不多，当时，我就想追求她，可是，我在周边人的口中得知，她还有个儿子。以前的那个时代吧，还比较保守，我在思想挣扎了很久之后，依然确定，自己爱着这个女孩。”\r

继父说到这里的时候，老泪纵横。他已经深陷在往事中，拿着纸巾，不停擦拭着自己的双眼。\r

接下来，他的声音都有些不大正常，气息忽缓忽急。\r

“当时我家里人非常反对，我年轻，做事也比较冲动，写了封书信，要是不同意，我就跳河。家里人执拗不过我，终于点头了。你母亲愿意来我家，也没要什么彩礼钱，只是让我这一辈子都要像亲生父亲一样地对你。我点头同意了。”\r

继父闭上了眼睛，转而嘴角上扬，应该是回忆起当初的甜蜜。\r

“本来不该和你讲这些，但你这么大了，啥事都懂，洞房花烛的时候，我才知道，你母亲是未经人事的女孩。她后来也对我坦诚，她不是你的亲生母亲，和你也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但至于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却从来不愿意开口提及。”\r

我心里有些悲促，我了解继父的性格和人品，他不会骗我。如果这是真相的话，我反而更加感恩母亲。\r

要知道，一个未出阁的女孩，把一个婴儿认作是自己的儿子，还视若己出，并且不在乎外人的指指点点，这是多么巨大的勇气？\r

即使遇上了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到了婚假的地步，也把这个婴儿放在第一位，又是多么可敬的品质。\r

此时的我，已经没心情了解我从哪来，是谁家的人，我只怀念我那的母亲。\r

继父说完之后，又叹了口气，“还有件怪事，应该也要对你讲。”\r

“什么？”我问。\r

“你记得你十岁左右的时候，生过一场大病吗？”\r

我点点头。\r

“当时医生都束手无策，你母亲带着你外出了三天，回来的时候，你就痊愈了。我怀疑，这和你的身世有关。”

继父叹了口气，“哎，伤到了脑子，医生说，即使能抢救得过来，也可能会终身瘫痪，变成个植物人。”\r

与此同时，继父将十万块钱，又递到了我的面前。\r

继父还是有点怀疑，但是没多说话。\r

我下车的地方是省会，距离母亲住的医院，足足两个小时，所以我的心里，也颇为烦躁。\r

“妈，怎么样了？”\r

之后的几天，我一直想偷偷地看他掌心，不过每次都被他巧妙地躲开了。似乎他在有意地隐藏着什么，反而更加说明他有些问题。\r

我想着可以找个机会拜访他的家人，如果他们确实存在的话，那我的这些疑虑就多余了。\r

可我的这个计划，被一件突发事件打断了。\r

“孩子，你在外面没做什么违法的事吧？”他问。\r

“没有。”我回答，“这都是我一点点积攒下来的。”\r

接我的人，是继父。\r

他开着一辆老旧的桑塔纳，在火车出站口等我。\r

黎萌萌登门之后的第四天，我接到了一个电话。\r

“哥，妈出车祸了。”\r

我说不清。\r

和余武的对话，也就到了这里。\r

打电话的女孩，是我母亲和继父的女儿，叫李欣，比我小五岁。\r

我脑袋轰隆地震动着，感觉整个世界都要崩塌下来。\r

也不在乎黎萌萌不让我离开理发店的警告，我买了张火车票，想奔回到母亲身边。\r

“这事怎么又和周通扯上了关系？”我心想。\r

打量着余武，我觉得这孩子的话中，还隐藏另外一层深意。\r

如果我遇到了危难，余武见死不救的话，是对周通有好处嘛？难道他还觊觎着我店长的位置不成？\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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